“人在里面呢。”
纪清如很大方的侧过身,眉毛挑挑,目光带着沈鹤为去看向沈宥之。
引导会见的动作是做过成百上千次才有的熟稔,当然,几年前她做得更自然——毕竟曾经多少次沈鹤为来敲门找她,她都要这样动作,告诉他房间里还待着一个沈宥之。
这种现象在小时候尤为频繁,开始时她绝不能说适应,更不要谈允许,完全想不通才认识不久的沈宥之,怎么就这么喜欢跟着她。
像沈鹤为,就很能和人保持安全距离,笑着时还以为已经有多亲近,实际上对每个人都同一副假惺惺表情。
纪清如不能时时刻刻反锁房门,也狠下心过,讲话不客气又冷漠地赶继弟走,是她自己听到都会立马翻脸的程度。
结果沈宥之也不反驳,就惨兮兮的掉眼泪,眼圈红红,选最好看的哭法。
有错归有错。
但不改。
她被沈宥之眼泪淹了很久,又自认为已经是成熟的中学生,不可能对着继弟哭回去,但人又因为审美太好,没法讨厌那张脸,一下子变得很为难。
还是沈鹤为解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只是想得太多,怕父母离婚,怕你很快离开。
纪清如:“……”
这种感情不稳定的重组家庭,有什么必要建立情感依赖,沈宥之分明是想得太少。
谁知道母亲和沈琛的婚姻关系还能维系几天。
她一边拖着沈宥之,一边等着父母离婚,结果不着家的两位倒是情比金坚,两年三年过去,只有传回家的合影照片数量愈来愈多,好像这回真的确定永远。
而沈宥之已学会更有分寸的追随,一周挑她容忍度最高的周四周五,放学后,抱着书过来,人降低十二万分存在感的待在房间角落里。
纪清如没有不可逾越的边界感,也就悄悄默许。既来之则安之,她心态很好地将继弟视作美丽收藏品,放置在房间里,又是可以做消遣的机器人,多乖多顺从,口渴后再也不需要她自己去找水壶。
所以沈宥之在她房间里是多自然多平常的事,即使昨晚才勒令他不许过来,纪清如也不觉得冲突,回复沈鹤为要过来的消息,也只是随口一提:“你不用来,沈宥之在我这儿。”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来敲门。
还提着只素白色保温盒,毫无装饰,和他本人一样的性冷淡风格。
再热的天气,衣领也扣到最上面一颗,不过皮肤还是冰凉的,并不会引起纪清如太多的反感。
“宥之。”他朝房间里的人点点头,嘴唇弧度是恰好的抱歉,温声道,“不知道你也在,所以没准备你的那份。”
似乎很亲切,又怪客气。
不过他对其他人只会更疏离礼貌,纪清如很习惯他的做派,甚至觉得氛围和睦,便也看向沈宥之。
他的手腕上还搭着她的裙子,水浸湿后更浓墨,没有挪动,只是眼定定地看向他们,或者说看向她:“没事,我叫一份外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