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圆桌对面的边缘,李玄白其实已经不知她望着何处,她眼神已经是远烟般渺远:
“这才是更不可思议的事。”
“我同从前不一样了。”
她呢喃:“……怀瑾似乎改变了我。”
“从前我是最不信情爱,不信人,连带着人与人之间所有情分都一概不信。只是有一天……”她垂下头,呆呆望着自己手掌,仿佛头一次见自己似的,“我忽然发现,我开始相信了。”
她茫然地重复一遍:“有些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相信了。”
“或许有人是好的吧。或许爱可以相信。或许可以信任你的同僚。或许可以信任新门主。或许可以一辈子不被背叛,或许可以永远有一个彼此支撑之人。”
她眼睫里开始蓄了泪,望着远方,仿佛眼眸里蓄了两汪月色下的湖:
“我不明白这是错是对,是犯傻还是天真,也不明白这是吉是凶。”
“……但是我开始相信了。”
“比起聪明、敏效、利己,我更愿意相信这些了。”
“……因为怀瑾在我身边。发生过那么多事,常人难以忍受,可是怀瑾竟然全接纳了。……我不得不信。”
“我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我。因为是他,我才敢爱人。”
“所以……”
余下的话,李玄白认为不必再听了。
他站起身来,抓起手旁的小酒盏,斟满酒,一饮而尽。
他们相爱,那就爱。他横插一脚,是自降身份,自取其辱。
他信手将那琉璃盏掷出去。
价值连城的琉璃盏跌进层叠帷纱中,碎成一地碴子,碎了也价值连城。
南琼霜被那一声炸响惊得回过神来。
却见摇曳灯烛间,李玄白绝身长立,孤傲无二,抱着肩膀,艳威睥睨。
“行了,不就是中意他么,磨磨叽叽的。”
他下巴朝圆桌上余下的饭菜扬了一圈,说:
“把这些饭菜全吃了,明日我放人。”
南琼霜惊得张口结舌:“……你放人?”
“放人。”李玄白重复了一遍,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朝她摆摆手,走到了门口:
“他在京里待着,我嫌晦气。从今以后,叫他苦守无量山,永不能回京。”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