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一丝眼缝,没力气回答。
雾刀兜圈子绕到她眼皮子底下,蹲下:“怎么不说话?您差事到底还办不办了?姓顾的还救不救?您再不想法子,姓李的可就要动手了,您可知道,外边都猜那姓顾的何时死呢!一个算命的瞎子说,也就再活七天!”
南琼霜越听,心脏越绞痛,脸孔换了个方向,不去瞧他。
雾刀咻咻挪了个方向:“诶,您倒是想辙啊,这功夫睡什么午觉啊!没到收网的时候呢,姓顾的可不能死!他死了,您,您这差事不就白忙了吗!”
想法子,想法子。
该想法子,莫非她不知道吗?若是想得出来,还说什么!
她食指往窗外一指,冷冷吐字:“滚。”
雾刀更急,换了个方向探头瞅她。
南琼霜掀开一点眼皮:“朝廷中有没有什么事?”
雾刀:“朝廷里下血雨啦。姓李的杀翻天了。姓常的、姓顾的同党被杀尽了,前些日子,有百十个老头跪在皇极门外,给姓顾的求情,叫那帮飞鱼什么家伙打得跟烂木头一般。腰断的也有,腿断的是也有,我瞧啊,那些老头子,活不下几个。”
南琼霜一句话也没有,木木地将额头抵在手臂上,闭了眼睛。
“要不说,您赶紧想法子!姓顾的同党都如此,他自己该当如何,您再不想辙,只怕姓李的要把他刨成丝儿补身子喽!”
窗外一两声叽叽鸟鸣。南琼霜把眼睛埋在手肘间,疲乏已极,长叹一声。
窗下两个太监正玩骰子,窗开着,声音清晰传进来:“你赌那国贼几时挨摄政王的断头刀?”
另一个嘻嘻笑:“半个月,我瞧着也就半个月。摄政王这功夫忙呢,怕顾不得。”
“半个月?!”那太监洋洋得意将碗一扣,摇骰子摇得震天响,“告诉你吧,昨儿个小爷我夜观天象,一看,那国贼也就三日活头!”
南琼霜心烦已极,蛛罗丝一出,砰的一声将窗撂下。
雾刀咂咂嘴。自从她奉命救摄政王驾,武功身份全败露了,结果掌权的人成了早知根知底的李玄白,她暴露了,依旧稳稳地在菡萏宫里坐着。
眼下,是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良久,她干涩开了口:“去盯摄政王,有事回来报信。若要救姓顾的,唯有叫摄政王回心转意……”
可是如何叫李玄白回心转意,她并不知道。
雾刀得了命令,一转头消失了。
南琼霜一个人趴在小案上。她已经几天几夜地睡不成,熬得头昏脑涨,耳边嗡嗡,此时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
若要说服李玄白……
要从情分开口劝他,是别想了。这两人毫无情分可言。
若从时局利害来劝,也是无用。连宫里的猫都晓得斩草除根为宜。
若要拿她的面子,她的人情,去求他放人……
求人是有代价的。
有些口,一旦开了,她给不起,怕难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