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屁!课代表能点我名。”他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又紧了紧,语气凶巴巴,动作却小心翼翼,“但你丫不能烧坏脑子!”
点滴室里,他坐在旁边塑料凳上,左手攥着她的保温杯,隔几分钟就拧开盖子试试水温,右手刷刷地帮她抄着落下的笔记。护士进来换药,抿嘴笑:“小姑娘,你哥真够细心的。”少年耳廓瞬间漫上一层薄红,破天荒地没贫嘴反驳,只低着头,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最清晰的是高考结束那天傍晚。老槐树的浓荫下,谢卓宁蹲着,手里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地上的土坷垃,嘴里念念有词:“。。北大到北航,地铁就几站,骑车也成,开车?啧,悬,长安街那地界儿,堵得他亲爹都不认识…”
“门儿清啊?”她故意逗他。
“废话!”他突然把树枝一扔,警惕地左右瞄了瞄,确认没人,猛地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怦怦直跳的左胸口。少年的心跳,滚烫又急切。
“岁岁,我……。我想,”他声音压的低低的,有那么一点明晃晃紧张和憧憬,“我想天天接你下课,带你去簋街吃麻小,去后海听吉他,咱俩就。就像那些搞对象的小情侣似的,上了大学后正儿八经谈场恋爱。”
蝉鸣声骤然隐去,她只听得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槐花香混着夏日晚风拂过,远处传来鸽哨悠长的尾音,谢卓宁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恍惚间,竟与他表白那晚的月光如此相像。
“行呀!”她指尖悄悄缠上他腕间那根褪色的红绳,“不过先说好,麻小得买两种的,一种麻辣口,一种蒜蓉的。”
“得嘞!”他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手指并拢夸张地朝她比了个瞄准敬礼的姿势,“老婆指哪儿,我打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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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面的油腥味猛地将许岁眠从回忆里拽出。她低头,面汤已经凝了一层白腻的油膜。端着面桶刚起身要去厨房,门板忽然被不轻不重地叩响了。
“谁?”她扬了声问。
外面没一点动静。
刚搬来一个月,这地址连薛晓京都不知道,除了房东……她心里嘀咕着,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被回忆勾起的笑意,拉开了门。
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楼道灯泡苟延残喘地闪着,光晕晃在他唇钉上,一点冷硬的亮。黑t恤绷着宽肩,小臂上盘踞的青蛇纹身,蛇头正冲着她眼睛。他叼着烟,嘴角歪着向上扯,烟灰簌簌掉在她脚边地板:“姐,不认得我了?”
后脖颈的汗毛“唰”一下全立了起来。许岁眠想也不想就去推门,门却纹丝不动。男人叼着烟的嘴角动都没动,一只肌肉虬结的手臂铁钳似地横卡在门缝里,巨大的力量冲击下,许岁眠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个银壳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唇边的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里闪烁,映着他森然的眼神,“就想问问,姐姐为什么要举报我呢?”
许岁眠嘴唇哆嗦着,指甲掐进掌心肉里,后背死死抵着墙,“你怎么知道是我?”
许屹骁嗤地一笑,浓重的烟雾喷在她惨白的脸上:“我想查,还查不到?”他往前一顶,高大的影子完全罩下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怎么?当年没把我送进去,不甘心?这么迫不及待想给我添堵?”
“滚开!”许岁眠的声音尖利起来,几乎是濒临崩溃的绝望。
他猛地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对上他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酒驾算个屁!”拇指重重碾过她下唇,留下火辣辣的痛:“要不我干脆干票大的?强奸你怎么样?最好判个二三十年的,正好遂了你心愿,嗯?”
“许屹骁你他妈有病!”许岁眠再也绷不住,捂住耳朵,眼泪决堤一样往外涌。
“别哭啊姐,”许屹骁非但没退,整个滚烫的身子反而更沉地压上来,胸膛紧紧贴住她。
他轻易掰开她捂耳朵的手,死死摁在墙上,嘴唇粗暴地贴着她耳廓,冰凉的唇钉硌得她生疼。
“看你哭,我心疼。”他声音压得又低又哑,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变态!疯子!”许岁眠在绝望中挣扎,胡乱挥舞的手猛地摸到旁边小桌上冰凉水果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几乎没有思考,用尽全身力气,握着刀柄,狠狠地捅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