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壁炉的边缘,那里有一块被火焰熏得滚烫的石板,是他平时用来烘烤东西的地方。
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面前,距离壁炉庞边的地面说道:“这两处地方就是我的加热区和冷却区。”
他将那锅已经达到90度左右初始温度的油封狼肉,首先放在了远处的“冷却区”。
“接下来的操作会很枯燥,根据我的经验,这么大一锅油,在现在的室温下,从90度冷却到70度以下,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
“一旦我观察到锅里肉块周围的气泡几乎完全停止,就说明温度已经过低了。”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靠在墙边,一边修复着那支被狼咬过留下了深深齿痕的长矛,一边耐心的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十分钟后,他看到锅里的气泡果然变得极其稀疏。立刻站起身。
将铁锅端起,移到了壁炉边那块滚烫的石板上的加热区,蹲在旁边,双眼紧紧地盯着油里的肉块。
几乎是在放上去的瞬间,肉块周围那些沉寂的气泡,又开始活跃起来,稳定地向上升腾。
他没有让锅在上面待太久,大概只过了一分半钟,当看到气泡的密度恢复到“微沸”状态时,便立刻将锅重新端回了“冷却区”。
“加热一分半钟,冷却十分钟,通过这样不断的往复式操作,我就能将油温控制在70到90度这个完美的‘油封’区间内。”
“这个过程很麻烦,需要全程盯着,但这是在没有专业设备的情况下,能做到的最精确的低温慢煮。”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他就像一个最尽职的闹钟,每隔十分钟,就会准时地站起身,完成一次加热与冷却的循环。
庇护所内,渐渐地充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互相交织的气味。
一种是狼油受热后散发出的、所有动物脂肪共有的油脂焦香,但与这股诱人香气并存的是还有一种,更具穿透力的气味。
那是从狼肉的肌红蛋白中渗透出来,类似于生铁和动物肝脏混合的强烈金属腥气,还夹杂着一丝类似于湿闷皮毛的膻味。
这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既让人既垂涎欲滴,又本能抗拒的独特气味。
当他觉得时间差不多时,在完成了最后一次加热循环后,从锅里叉起了一块油封狼肉。
那块肉的外表呈现出一种诱人的褐色,但并没有焦糊。
他只用木叉的边缘轻轻一压,整块肉就顺着肌肉的纹理,轻易地散开了,露出了里面依然湿润的肉质纤维。
“看来,油封的物理效果是完美的。”他对着镜头,展示着那酥烂的肉质。
“它成功地分解了结缔组织。但是味道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予安犹豫了一下,将一小块滚烫的肉送入口中。没有立刻咀嚼,而是先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感受着。
与单纯的嗅觉体验不同,当食物进入口腔,味蕾和鼻后嗅觉被同时激活时,那股被焦香掩盖的野性味道,开始猛烈地爆发出来。
首先是口感,肉质确实如预想中那般极其酥烂,但紧随其后的,是味觉的冲击
那股浓烈的金属腥气和顽固的膻味,如同风暴般席卷了他的整个口腔。
狼油非但没能中和它,反而像一个放大器,将这股“野性”味道的每一个细节都包裹、放大,然后完整地呈现在他的味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