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多问了一句,“你想为云佩求情?”
方才那些人都走了,没一个人开口。
想想年老多病、敏感多疑、日益暴戾的老皇帝,也不奇怪,大家心里都清楚,云佩活不了,只不过作为一个人,还尚存一丝良知,感到唇亡齿寒罢了。
“是,求姑姑救救云佩……”
跪下的太监叫云生,和云佩差不多时间来的。
御前伺候的规矩,和从前已经很大不同,人和事儿也改了不少,毕竟还没有一个皇帝能活过永安帝。
皇帝年纪大了,便是偶有出格之举,御史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是改改生活环境,无伤大雅。
赵长宁如今地位,便是第一批受益的人,准确来说,是生生熬成了第一个受益人。
“凭什么?”
她也想活久一点,一个云佩,不配她开口。
云生的头磕出了血。
他满脸涕泗横流,眼眶里的眼泪仿佛一颗颗星子般涌出,在荧红烛火下,格外晶莹夺目。
“姑姑,求您救救云佩,她那人就是嘴巴坏了些,进宫后又受了太多欺辱,性子有些左,其实心地是好的,当年……”
赵长宁又听了一个凄凄惨惨的故事,千篇一律,如同过往那些人一样,大家都有一个可怜的身世,悲惨的过往,没有指望的将来。
唯有一处不同。
“你和云佩有过亲事?”
云生抽噎着点头应是,目光澄澈,“只不过这事儿没人知道,云佩也不想别人知道,姑姑,您……”
难怪,原是有情。
“放心吧,我没有跟你们闲聊的习惯。”赵长宁看他局促,便挥手,还是拒绝,“行了,别说了,云佩心思不定,平日又不修人缘,我救不了。”
云生扑过去抓住姑姑的衣摆,哭求道:“姑姑,我求求您,只要您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干……”
他像是才想起来,连忙跪直了身体,慌乱地朝心口掏,衣襟都被弄乱了。
“我有钱,姑姑,我有钱,全都给您,姑姑,求您了……”
赵长宁望着已经不入眼的首饰跟金锞子银瓜子等东西,大概是云生的全部了,宫里混的人,总能得些赏赐。
“云佩想爬龙床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她顿了顿,淡淡道:“值得吗?”
云生哀戚落泪,毫不犹豫道:“值得,好歹活下来了,反正,她也爬不上去。”
赵长宁摇摇头,“你觉得值得,但于我而言,还不如我方才丢出去的金手镯。”
实在不值得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