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松了口气,立刻去推变形的车门。纹丝不动!撞击让门框严重变形,卡死了!他毫不犹豫,抬起穿着皮鞋的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副驾驶的车窗!
“砰!砰!砰!”
几脚猛踹之后,布满裂纹的车窗终于哗啦一声碎裂。冰冷的雨水夹杂着玻璃碎片劈头盖脸地浇了进来。向南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从车窗爬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他绕到驾驶位一侧,如法炮制,将老赵也从碎裂的车窗里拖了出来。
两人跌坐在冰冷的、泥泞的山路边,大口喘着粗气,任由暴雨冲刷。劫后余生的战栗感尚未散去,向南的目光却已如鹰隼般射向前方——那两道强光的来源处!
雨幕和雾气依旧浓重,但就在前方几十米开外的路中央,轮廓渐渐清晰!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体型庞大,底盘极高,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横亘在狭窄的山路中央,堵死了所有去路!它没有熄火,引擎发出低沉而稳定的轰鸣,在狂暴的雨声中清晰可闻。刚才那两道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充满恶意的强光,正是来自它改装过的、大得夸张的前大灯!此刻,大灯依旧亮着,但已切换成普通近光模式,昏黄的光柱穿透雨幕,冷冷地照在向南和老赵狼狈的身影上,如同舞台上的追光灯。
越野车的车窗贴着深色的膜,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人影。它就那么静静地停在那里,引擎轰鸣着,像一头在审视猎物的猛兽,散发着无声而巨大的压迫感。
是它!县政府大楼下那晚引擎轰鸣的车辆!向南的心脏骤然缩紧,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四肢,肌肉紧绷到了极点。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撞击带来的眩晕和疼痛让他动作迟滞。
就在这时,越野车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缓缓地、无声地降下了一条缝隙。缝隙不大,只有几指宽,在浓重的雨幕中,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戴着深色棒球帽檐的轮廓。
一只手臂从车窗缝隙里伸了出来。
手臂粗壮,肌肉虬结,小臂上似乎还有青黑色的纹身图案,在昏黄的车灯下若隐若现。那只手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随意地搭在车门上。然后,那只手的中指,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地,对着瘫坐在泥水中的向南,向上弹了弹。
一个极其轻佻、充满侮辱和蔑视的弹指动作!
动作做完,车窗缝隙立刻无声地升起,隔绝了车内的一切。紧接着,越野车庞大的车身猛地向后一挫,轮胎卷起浑浊的泥水,原地一个干脆利落的甩尾调头,引擎发出一声暴躁的嘶吼,瞬间加速,狂暴的红色尾灯如同两点鬼火,撕裂雨幕,朝着来时的方向——青峰县城的方位,疾驰而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浓雾和雨帘的深处。
只留下狂暴的雨声、扭曲变形的轿车残骸、浓烈的汽油和雨水混合的气味,以及瘫坐在泥泞中、浑身湿透、脸色铁青的向南和惊魂未定的老赵。
那个弹指的动作,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向南的眼底。那不是警告,是戏弄!是居高临下的嘲弄!对方在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他:你的命,就在我指头一弹之间!而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这近乎儿戏般的车祸现场,如同丢下一块嚼过的口香糖!
“混账!”老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混合的雨水,看着远去的尾灯,愤怒地骂出声,声音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