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需求是人的第一需求,有时候朱由检是真的想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别家穿越者,什么贪官、刺客、汉奸一逮一个准,而他的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但鄙视阴谋论的人往往会被现实打脸。
命只有一条,朱由检不能用自己的死去证明确实有刁民要害朕,只能把一切危险斩断在发生之前。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样的人总是很难让人去理解的。
雨渐渐停了,窗外的海棠树上站了一对珠颈斑鸠,“咕咕咕”地叫唤着。
这玩意看起来很像灰色的鸽子,朱由检目光在这株很可能是在永乐年间就种下的老海棠树的树枝上来回巡梭着:
这鸟看着脑子比鸽子小一些,眼神挺聪明的,就是不太喜欢筑巢,总是把鸟蛋产在树杈上。
朱燮元见皇帝如此,也明白自己是时候告辞了。他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官袍下的里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背上了。
老头来时孤身一人,连个引路的太监都没有,回去的时候,皇帝亲自相送,一直送到乾清门前方才驻足。
朱由检倚在门框上,目送着老头有些伛偻的背影拉长,再拉远。在乾清门附近站岗的白杆卫最多,他们行礼以后,绷着个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刚才远远的朕就听见你们躲在门檐下闲话,聊什么呢!”朱由检没好气地问道。
娶了汉人媳妇,在京师呆了几年,这些土家族出身的白杆兵们已经全部学会说汉语了,以前他们只会听。
面对皇帝发问,他们有些汗流浃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他们之中的哨长脖子一横,说道:“启禀陛下,刚刚俺们在聊陛下和咱们指挥使的……的……”
“的什么的,快说!”朱由检听他们说话都尿急了。
“俺们说陛下和咱们将军的媳妇都好生彪悍,这样的婆娘都敢往家里娶,陛下真乃千古第一神勇无二!”哨长闭着眼睛说完,腿一软,“扑通”跪下。
朱由检听完以后满头黑线,怒骂道:“他妈的,真够闲的,以后不许嚼舌根,说朕的家事!”
说完,他气呼呼踹了白杆兵哨长一脚,转身离去。
“陛下,你不责罚我们吗?”哨长愕然道。
“我哪里敢罚你们啊!”朱由检的声音远远传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站好!”哨长从地上爬起,低吼道。
按照站岗的纪律,他们之间是不许闲聊的,只是刚才躲到门檐下避雨,大家挤在一块,这话头一挑,很容易就聊了起来。
站岗这工作本就很枯燥乏味,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领着足额工资,享受包吃包住、分房分地分媳妇的优厚福利待遇,还能兢兢业业地执勤。
这耐不住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懈怠。这聊就聊吧,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还被皇帝当场抓包了,想想都觉得社死。
虽然皇帝没有责罚他们,可是他们自己的内心却无比煎熬:看样子皇帝是生气了没错吧,那皇帝后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们倒是宁愿被皇帝抓起来打板子,好在他们的煎熬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到中午了,他们可以换班了。
“哨长,皇帝为啥说不敢罚我们啊?”已经荣升小旗官、拥有了十个手下的向嘎鲁满脸疑惑道。
“对啊,指挥使大人罚我们的时候可没有客气。哨长比旗长和队长大,指挥使比营长哨长大,皇帝最大。”混了几年还是小兵的彭阿力掰着手指头算道。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哨长焦躁无比地说道,“等下所有人先在校场集合,别回屋,队长以上的随我去见将军。”
白杆兵每哨114人,分三队,三名队长有些急眼了,可怜兮兮地说道:“头儿,为啥要俺们一起去,可以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