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将领劝道:“相公的意思是,能借此稳一部分人便稳一部分,不然届时传扬出去恐会失了民心,更会失了一些中立势力的支持,给他人可乘之机。”
苏尚闭眸深呼调整一息,睁眼再道:“我记得宫里的粮食是需要每天从外面运进去的吧。”
“是,除禁军外,宫里的宫女和内宦也多,这么多人,一日三餐的粮食所需量极大,所以都需每日从外面供应进去。”
“若是没了那供应呢?他们最多能撑多久?”
“算下来,至多不过一日粮食就会断绝。”
苏尚轻笑声,他抬眼再望那城墙之上看了一眼,看那人的目光依旧聚集在他的身上。
“那就再你们两日时间,两日之后,我要那宫门大敞,出入皆由我来掌控。”
将领垂眸,艰难应是。
宫城上,上官栩看着那城下瞥来的冷冽目光,眉头许久舒展不开,她看着苏尚遛马离去,又见城下的兵阵排布依旧严密,她便知道他是想靠围城切断宫里的一切供给,让守城的禁军最后无力抵抗了。
她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轻声问身旁的顾筹道:“宫里的粮草可是按之前的计划备了下来?”
顾筹点头,然而亦是面有难色道:“之前已竭力备了,然而到底人数足够多,筹备时亦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每次存留下来的量也都被控制着,所以大概也就能多撑一日时日。”
“多一日……”上官栩喃喃,“应该也够了。”
神策军距离京城最远的斥候巡查点到京城足有一百二十里,而大军在无任何其它势力的干扰下,每日最快可行五十里,从今夜的情形来看,北方来的大军应该已近到京城百二十里之内,再算去这段路上神策军各营可能存在的阻挠,三日,三日的时间内,他们应该是能赶到长安城外的。
——
明月高悬,薄云被微风吹散,拂于月前,又拂过月前。
京城内,万火喧天,夜空被映照成其它颜色,然而京城外,星光洒落,夜行人借着微光赶路。
山野之中,马蹄声哒哒,一阵又一阵快马驰过而带起的疾风扫过路旁的树叶,又带起声声簌簌。
然而除此以外还有混杂在其中的,不断响起的劝导声。
“您方才取了纱布,还是先歇一歇吧。”
“无妨,我现下并无不适。”
“可是……骑马受得风太大,时间久了您的眼睛……”
“也无妨,我多眨眨眼便是。”
清泠的话声在一片混杂声中尤为明显,就似高山枯杂的草木堆中有一朵兰花悠然绽放,将远处山溪散发出的水汽吸引。
青年郎君俯身于马背上,手中缰绳紧握,山野间,他披着月光迎风而行,任眸中酸涩,只想着尽快赶到她那里去。
——
宫城的兵士听了苏尚的安排在城墙下如铁桶般守了一个日夜,整个宫城期间都无人进出,亦无任何物资的进出。
从宫城回来之后的一整个日夜苏尚都没有阖,因为他始终觉得,哪怕他切断宫城中所有的补给,但只要他没能完全将太极宫掌控那所有的手段都算是夜长梦多,且京畿外的神策军的抗敌消息更是不断地送入京来——
神策军主营被破,首将被俘,其余在其他方向,靠近京城的神策军营正在调回京城的路上,而那些迎着乱军的神策军则在京畿的各要道上就与其发生了战斗了。
可是并没有好的结果。
北面神策军的消息越来越少,到了第二日的辰时时分,那本落在搭在案几上的手的视线倏然离去,苏尚的眼帘骤然一掀。
他如想到了什么,起身大步出门,即刻唤了军中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