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喧闹声随重回清晰的视线传入耳中,沈洵舟眯了下眼。
马车停住了,车帘被风吹起一角,灌入湿润的雨汽。
城门守卫粗旷道:“车上是谁?下来!”
沈洵舟偏头去看宋萝,发现她盯着侧面的马车内饰发呆。他掀开一半车帘,垂眼俯视守卫:“本官的马车也要查吗?”
城门守卫见是沈洵舟,惶恐行礼,声音也结巴起来:“不、不用,卑职见过沈相,是祁大人说严查出城的人。。。。。。”
“那好,便请让路。”沈洵舟叮嘱坐在车前的宿五,“小五,注意避让百姓。”
宿五点头。守卫让了道,马车在人群中缓慢前进。
车帘被放下,昏暗中显出另一道光。宋萝挑开了车窗的帘子,阴雨天独有的冷色日光落在她颊边。
一点也不惊讶,她早就知道祁卓玉要查城找她,沈洵舟心想。
“大人这辆车里好像没有鹤纹?”宋萝转过头。
沈洵舟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宋萝眨眼:“上次坐大人的马车,有个鹤纹。”
沈洵舟露出一个冷笑:“鹤纹是崔氏的家纹,我府上的马车自然没有。”
宋萝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向窗外指了指,找补:“民女就是看见那辆马车上的鹤纹,忽然想起来,没别的意思。”
沈洵舟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城外空旷的官道上行着辆马车,与他们一前一后出城,车壁刻着腾飞的鹤纹。
他拨开车帘,看得更加明晰。确实是崔府的马车,也被守卫让了道。
那辆马车在前方官道岔路口左转,拐进了小路。刚下过雨,泥土湿滑松软,碾出浅浅的车辙印,重量很轻。
沈洵舟黑眸溢出冷意:“小五,你跟上去劫了它。”
宿五勒停马车,从怀里掏出黑面巾裹上脸,脚尖轻点如一只黑燕掠上去,眨眼不见踪迹。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宋萝凑过来,看得惊住了。
这么熟练,这奸相一定常干这种劫掠之事吧?
马车停住,沈洵舟没有动作,意味明显。宋萝却不愿下车,这才出城不到一里路呢,她想将骨灰葬远一点,磨蹭着靠在帘边。
两人没有说话,默契地僵住对峙片刻。
沈洵舟拿起了缰绳,马从鼻中喷气”,耳朵抖了抖。宋萝惊讶地看他,他要驾车?转念一想,确实是他让驾车的宿五走了,交易还在继续,没想到他是个负责到底的人。
在宋萝期盼的目光下,沈洵舟握着缰绳,塞进她手心,利落收回自己的手。
宋萝微笑:“大人何意?”
沈洵舟面不改色,理所当然:“自然是你驾车啊。”
宋萝捏紧了缰绳,踌躇:“可民女的手臂还伤着。”
沈洵舟坐回车里,手指拨了点车帘缝隙瞧她:“你伤的的左臂,右臂不还好着吗?”
他白皙的下巴微扬,露出一点少年的骄矜,“帮你绑伤就算了,还想让本官给你驾车?做梦吧。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