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澜了然:“伪装成所谓的,你喜欢的样子。”
两个少年人的感情真挚又热烈,但太过热烈,就容易灼伤对方。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距离,靠近不敢靠近,远离又怕温度降低,只能在风霜雨雪中,看着两簇小火苗慢慢地由沸腾变为平静。
如同一潭死水。
十几岁的晏之仪不会处理这种事情,她只知道这样的卡尔看着让人很难受,她试过很多种办法,愤怒过也悲伤过,究竟是为什么,卡尔要伪装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是因为自己。
再后来,因为两个人的学业都开始繁忙,卡尔受不了晏之仪身边每天都围绕着这么多不同的人,每一个人都要分去她的注意力,每个人都会从他身上夺走她的目光,他们发生过很多次的吵闹,再好的感情,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执中,渐渐磨灭了。
更别说当时晏之仪父亲和姐姐失踪,晏家在军部和政务院彻底失势,面临被从白银曜除名的风险,景家又因为她和卡尔的关系推波助澜,不断地给她压力。
导火索是因为景家某些人的挑拨离间,卡尔以为晏之仪因为这些事情要和他分开,晏之仪觉得她定下了重重压力却得不到爱人的信任。
那次吵架彻底撕开了和谐的面纱,两个人都用最难听的话攻击对方,越是了解的人,越知道你的痛点在哪里。
卡尔说她没有心,永远感受不到别人的爱,也不会回应爱。
她觉得卡尔假模假式嘴里从来都没有一句真话。
卡尔一怒之下把她绑了起来。
是物理意义上的绑,她被关在卡尔的秘密公寓将近一周,每天需要靠卡尔投喂才能够解决吃饭喝水的问题,那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毫无尊严的野兽,被人栓在笼子里,而她除了龇牙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从秘密公寓逃出来之后,她就彻底让自己消失在了卡尔的生活中。
那次他们吵得惊心动魄,恨不得把对方的感情全都撕成碎片。
没想到几年之后的现在,却又要重新把对方的感情,再一片片拼回来。
听完当年所有的事情,蔚澜呆若木鸡。
“真会玩啊……”他低声说。
晏之仪没听清,询问地看着他。
蔚澜:“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句——你只喜欢他的样子,他本人,从里到外,从皮肉到灵魂。”
晏之仪捧着温热的红茶被,手有些颤抖,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力量。
下一秒,有力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她头上有足足三个发璇,以前每次造型师做造型是都要抱怨很难做,据说这样的人生来叛逆反骨,但眼前这个人,除了叛逆之外,还有一颗隐藏在笨拙的表达之下,温柔的内心。
蔚澜的声音柔和如风:“去吧,去跟他说你当年本来应该告诉他的话。”
晏之仪垂着头,听见有水滴落入杯中的声音,听见她自己喑哑不堪的声音:
“他……他要结婚了。”
蔚澜:“一切都还未定,不是吗?”
他看了看表:“你和卡尔是同时从议事厅离开的吧,现在赶去截住他还来得及。”
“如果对当年的事情,还有心结,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让他知道你的爱,知道你也因此而痛苦,感情是相对的——”
他话音未落,晏之仪肃然起身,飞快的冲了出去,连外套都没有拿,一路驱车赶往王庭,在卡尔距离王庭还有两个街区距离的时候,飞快地超车急刹,横停在了卡尔的车前。
卡尔打开车窗探出头,一向优雅的气度全无,厉声痛骂:“你是不是疯了!”
晏之仪咬着后牙床,下车疾步走到卡尔车子边上,给他的车设定了自动驾驶模式,然后扛起卡尔塞进了自己的副驾驶位子上,面无表情的驱车离开,方向正好和王庭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