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丛筠身侧的两名锦衣随从倒是按耐不住了,愤愤张口,正想说些什么,较为圆滑的朱淄出来笑着打了个圆场,将他们压住了,没有当场发作。
朱淄眼睛一转,将话题转至杜丛筠的身体上,嘘声关切,言语间却暗藏机锋,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唯有憨直的袁隆挠挠后脑勺,道:“哦,不插手啊,那挺好的。”
而无论面对何种态度,这位杜监军始终以一副温和,甚至算得上好言好语的态度应对。
言辞客气周道,如温风化雨,不着痕迹地将所有明枪暗箭一一化解,辅以掩唇呛咳,清癯肩背颤抖,反倒显得他们咄咄逼人。
一番无关痛痒的车轱辘话后,阎熠以指节轻叩桌面,麾下几人循声而退,杜丛筠亦微微颔首。
在几人虎视眈眈下,两名随从纵使万般不愿,也不得不跟着退了出去,独留黑衣男子不为所动,警惕地盯着阎熠,眸中似有战火燃烧,忽地又朝帘后望去一眼。
“玄溟,你也出去。”杜丛筠捂着唇咳了咳,“这里很安全,我不会有事。”
“……”
“听话。”
“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待帐内只剩二人,气氛陡然一转。
杜丛筠方才那副病弱文官的模样稍稍收敛,他推动轮椅,靠近了些,“玄溟自小在狼群中长大,寡言少语,也不懂大彦礼节,还请将军见谅。”
“无事。”阎熠道,“他功夫不错。”
“是,杜某几次三番遇险,也多亏有他。”
帐外,玄溟耳廓一动,唇角翘了翘,比起笑,僵硬得更像是挑衅,看得人头皮发麻。
杜丛筠推动轮椅,靠近了些,轻声道:“殿下命我代他向将军问声好。”
阎熠看着他,眸光锐利如隼,却并未立刻回应。
京城人尽皆知,杜丛筠自下山后,便拜入了太子名下,颇受太子信任,而此刻的太子正身陷囹圄,怕是不太好过。
杜丛筠唇角笑意加深,继续低声道,“殿下得知军中粮草被刻意拖延一事,甚是忧心,此次卑职奉命前来,亦为将军送来一份薄礼。”
“黑烽峡?”
“正是。”杜丛筠眼眸弯起,“三百车粮草,五千六百副精铁甲胄,武器药材若干,已分批藏匿于此。”
他方才所言“沿途所见流民以及疑似匪患聚集处”,便是暗示。
阎熠紧绷的眉宇稍展:“有劳三殿下费心。”
杜丛筠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请代阎熠告知殿下,一切皆按计划行事。”
“如此甚好。”杜丛筠应道,随即又忍不住掩唇低咳了两声。
呷了口热茶,咳声稍歇,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谢瑾宁藏身的帘幕,温声道:“将军帐中的这位小友,听了这般久,不妨出来一见?”
第107章自荐“最后一次。”
谢瑾宁陡然一惊。
适才二人压低了声响,谢瑾宁隐约知晓他和阎熠要谈论的都是些正事,也就收回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