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音刚上高一的这一个学期,陆与清正在创办自己的心理健康研究中心,时常忙得一整天见不着人,有时候晚上她就睡在车里,方便第二天一大早赶往研究中心——那时候她还没在月眉湾买房子,因此必须得开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在两地之间往返。
盯装修、器械采办、人员招募、广告宣传……这些东西都是她一人包揽下来的,那时候没人看好她,也没人敢入伙,就连陆微都说她撑不过三个月的话,就要她放弃,要么在北城大学继续当讲师,要么回去跟着陆微学习开公司。
在旁人眼中,陆与清是最乖巧的,唯一叛逆的是高考填报志愿时她和陆微大吵一架,一意孤行报考了北城大学的王牌专业心理学,拒绝了陆微的计算机专业。
母女俩因此整整一年没说过话。
而陆与清人生中的第二次叛逆,大概就是现在了。
二十八岁的年纪,说老也不老,但说年轻也快三十了。陆微是个传统的女人,即使她自己的婚姻并不幸福,但她希望女儿能够像大部分“循规蹈矩”的女人一样,大学毕业后找个稳定的工作,等到二十五六就找个合适的男人成家,然后生儿育女,安稳一生。
但是陆与清不这么想。
从舒瑶音死后,她就再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了。
留在北城大学当老师,也是当初她面对陆微的咄咄逼人时所作的最后退让。
但随着年龄增长,陆与清心里那颗想开一家研究中心的种子也跟着发芽生长,最终让她下定了决心。
于是二十八岁这一年的夏天,她带完最后一个学期的课程,辞掉了大学讲师的工作,用一半存款买下这处地皮,发誓一定要建成属于自己的心理健康研究中心。
为了这件事,母女俩再次大吵一架,如今已经两个多月没说过话了。
陆与清前脚刚盯完三楼住院部的刷漆,终于闲下来在已经装修好的办公室里闻着甲醛味歇一会儿了。
她翻开日历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彻底装修好,忽然想起周音的生日近了。
就在十月初,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毕竟是十六岁生日,也算是人生中蛮有纪念意义的年纪,陆与清认为有必要好好庆祝一下。
但是想到该怎么庆祝时,她却犯了难。
她没养过孩子,去年的生日她带着周音过得很普通,就是吃了一顿饭加买了好几件新衣服,虽然音音表示自己非常开心,但陆与清还是想在今年变出些新的花样。
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想了想,给沈瑜发去了求助信息,后者给出的建议是陆与清可以直接询问周音想要什么,这样能确保音音得到的就是她想要的。
但陆与清却认为这样失了惊喜。
两人各执一词也没争论出个结果,聊天最后以沈瑜的“无语。jpg”终结。
放下手机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后,助理洛羽过来敲了敲门,说到了一批办公用品,让陆与清过去查收。
“老板,您可得好好休息啊,”洛羽看着她那张写满疲惫的脸,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虽说眼下事情的确很多,但您身体要是累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陆与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洛羽自己知道了。
但洛羽虽然只和这位老板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她已经大致摸清了老板的脾性,她知道老板要是铆足干劲,谁劝她休息都没用。
确认新到的这批办公桌没有质量问题后,陆与清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周音放学的时候了。于是她叮嘱洛羽继续在这里监工,自己则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崇德一中。
自从上次周音说要改名后,陆与清便留了个心眼,最近一周天天亲自送周音上下课,一边是为了观察她的情绪,一边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