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抓了头发,穿了跟骆为昭同款的风衣,后备箱里还放着八大样。然后就这样,不吃了?
骆为昭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件事,他这两年人情世故全靠裴溯这人形记事本,基本不靠自己。
“吃吃吃,吃什么吃,去医院吃不行吗?哎那个机器猫,开车、走走走出发。”骆为昭打拍杜佳的椅背,一边单手掏手机给署名领导的号码打电话,“喂,爸,晚上我们不去了,裴溯不舒服,我们先去新区医院,妈?你也在吗?哎,是是、我没照顾好……裴溯给你们带了东西,等会儿看情况吧,不行就我给送过去。”
骆为昭盯着身边人从西装裤下透着支棱出的膝盖骨,打个电话的功夫,裴溯已经合着眼半昏半睡过去,侧脸贴在安全带里,显得又白、又小。
等了多久呢?傻小子。骆为昭把本就容水量不富裕、现在彻底空了的纸杯捏扁,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杜佳闻言得令,一脚油门缓上,车穿过岗亭就往高架上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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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春困夏乏秋打盹冬眠。
裴溯一个都不沾。他晚睡早起,越不舒服精神越亢奋,直到身体机能实在不能维持大脑运转了,轰鸣一声就当机。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两颗子弹彻底摧毁了小裴总的健康,里面破破烂烂。他目前还能维持着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完整的人形躯壳,裴承宇耐造的基因功不可没。
裴溯当年听着这一结论,学着骆为昭翻了个白眼,讥讽道:“那倒真是要好好谢谢他哦。”
大夫越讲越兴奋:“从基因角度来说,与其老是研究什么零度共情者!倒不如研究研究那些对长寿身体好有利的基因靶点,我看搞零度共情就是纯闲的!”
裴溯:“……”
骆为昭:“……”
你说得很有道理,虽然不是什么好话。
车到达了住院部的门口,杜佳说声回去工地上看着,有事给他打电话。裴溯依旧迷迷糊糊的,手腕抬起来想揉眼睛,头晕得又想吐,举着手半天不见下一个动作。
骆为昭给他那支棱的腕子摁下去,解开安全带,勾着他的胳膊把他捞起来,一回生二回熟,百回成本能。
骆局长身上有股奇怪的人味,闻到就会触发肌肉记忆,裴溯醒过来,环住他温热的脖颈,趴在宽阔的背上,轻声问:“真不去了?”
骆为昭把他又往上掂了掂,“真不去了,妈一会儿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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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小裴总在新区医院投资建设中给自己留有个标准化病房。
他那病房单人单间,朝向南,带阳台,独卫带窗,比某些黑心楼盘卖的公寓还要好,每天都有助理负责打扫和熏香,保证宾至如归的完美体验。
裴溯脚不沾地,被一路背到了熟悉的地方,病房里原本悬挂的那幅大展宏图的艺术家亲笔题字被撤了下去,被换成了一个熟悉的字体,上书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