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面的那个擦了擦汗,小声催促:“咱们还是先去知青点看看吧?总得看看您往后住的地方……”
陆叙白这才想起来此趟来的正事,他转过身来挥了挥手,向谢晚秋告辞:“谢知青,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我们……”
“回见。”他抬手时,鎏金的袖扣在阳光折射下闪现出耀眼的光芒,一如他这个人给人留下的感觉:
温文尔雅的举止下,仿佛藏着无法让人忽视的锋芒。而恰到好处的礼貌中,又透出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傲气。
待陆叙白一行人走后,谢晚秋又重新回到田垄里。
这一遍,他得蹲下身子,更加精细地用手拔草。
刚刚用薅锄除了一轮,连带着把周围的土也松了松。但有的杂草离花生苗太近,为了避免误伤根苗,只能亲自上手。
他用手指一根根拨开叶片、仔细辨认、然后拔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暴喝:“住手!”
谢晚秋还没回头,就见霍老头气冲冲到他跟前,沾着泥土的手直指自己手里的杂草,声音掩饰不住的焦灼和暴躁:
“你这个鳖娃子,分得清哪是苗哪是草吗?”
“别不懂装懂,把俺们的命根子当杂草祸害了!”
谢晚秋缓缓直起腰,见老头胡子都要气歪了,将手中那株植物举到他面前:“您看清楚了,这是杂草。”
霍老头一把夺过,眯起昏花的眼睛仔细辨认。当确认那确实是株杂草后,紧绷的面容顿时又松弛下来。
老人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叶片,突然叹了口气:“对不住啊,小伙子,是老汉我太着急了……”
也不怪他着急。
这批花生苗对村里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前年那几个被派过来除草的知青,压根分不清花生苗和杂草。一天下来,地里将近13的花生苗都被他们当杂草霍霍了!
方才远远望见田里又来了两个生面孔,便先入为主以为这两人又要闯祸,才条件反射般说了重话。
霍老头蹲下身,满是老茧的手指拨弄着田垄,在确认每一株花生苗都完好无损,而杂草确实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这后生……倒是难得。”
霍老头又走到宋成那边,见他干活也没什么问题,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临走时,他突然回头问了谢晚秋一句:“娃子,你叫啥?”
他头也不抬,答了自己的名字,手上继续拔草。
霍老头点点头,渐渐走回自己那块地。
日上三竿,到了正午,谢晚秋扶着酸软不堪的腰起身,总算能停下休息一会。
田垄间的晨露早已蒸发殆尽,此刻蒸腾着灼人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