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赌命文书?乖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七日光景……哎,算了算了,磨盘大点事,耗就耗呗,横竖用的不是咱自家的肥田。”
“话是这么说的……可那啥‘小缨缨’,咱谁认得啊?总不能满山瞎撞吧?”
“就是!除了翘翘那丫头,咱村谁进山不是两眼一抹黑?”
“那,再把翘翘叫回来带个路?”
带着点迟疑的声音一出,立刻招来了一群白眼,齐刷刷的,似乎瞪过去的人恨不能啐上一口。
回怼的声音猛的压低了些,贴着人群,让李景安听不大清了。
“叫翘翘再来带路?呸!想都甭想!”
“你没听县里回来的二狗子说么?那县衙里头的油灯都比别处熏眼睛,尽是些眼珠子长在裤腰带上的腌臜货!”
“翘翘才多大?黄花闺女一个,水灵灵的,咱可舍不得把她往那狼窝里送!”
“万一……万一叫那些个腌臜泼才惦记上,糟践了去,咱老王家的脸往哪搁?王族老还不得心疼死?”
这议论声虽压着嗓子,可字字句句都落进了就这人群之中的王族老的耳朵眼里。
他心头被惊的一哆嗦,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这话可不正是戳中了他心窝子里最怕的地方么!
方才翘翘那丫头魂儿都快被这俊俏县太爷勾走了,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支使回去,哪还敢再叫她露面?
王族老赶紧朝着李景安的方向深深一揖,腰弯得快成了虾米,花白的胡子抖着,一张老脸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
“县尊大人金玉良言,字字在理!老头子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愿意信大人这一回!这七日光景,耽搁得起!”
他喉咙里像卡了颗枣核儿,声音干涩发紧,“只是……只是这寻苗子的事儿,它……它卡壳了啊!”
李景安微微挑眉,有些诧异:“哦?此话怎讲?”
王族老头死死垂着,愣是不敢抬起半分,干笑两声,却比哭还难听:“一来,翘翘那丫头昨个儿进山,怕是把她瞅见的那一片‘小缨缨’都薅秃噜了,剩下的嫩芽,怕是凑不够数儿……”
“二来嘛……”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除了翘翘那丫头片子,咱村里这些个睁眼瞎,连那草是圆是扁都记不真亮!”
“进了山,跟没头苍蝇似的,这……这咋找啊?总不能叫翘翘……”
后面的话,他死活不敢说出口。
一圈的村民也跟着点头如捣蒜,愁云惨雾地唉声叹气。
苗子认不得,闺女舍不得,这可不就僵在这儿了么?
李景安一听这话,哪里还不知道王族老更深层的意思,不就是怕他借机惦记翘翘么?
他暗自苦笑,自己这风吹就倒的病秧子模样,像是能祸害小姑娘的?
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无奈,反而唇角一弯,露出一抹少年人特有的狡黠灵动:“我说过……我不认得那苗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