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陷入一片寂静,众人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了几分。
无数道或惊疑,或惶恐,或藏着些幸灾乐祸的打量,不约而同地刺向班列中那位面如土色、身形微颤的工部侍郎李唯墉。
众人的心思几乎是明晃晃摆在了脸上——这李唯墉,怕是要借着这天赐奇缘,为云朔那个惹祸的李景安讨个私下沟通的机会?
毕竟他父子俩的关系可是人尽皆知的,如今那云朔县天高路远,等消息通过其他渠道传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若他肯厚着脸皮求陛下开恩,圣上或许真不忍心驳了这点人伦……
萧诚御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每一张脸庞,最终落在李唯墉身上。
他冷哼一声。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沙场磨砺出的凛冽,让所有耳闻者心头一凛。
想用人伦来绑缚他?痴心妄想!
当年他在铁骑纵横、尸横遍野的沙场之上,又何曾被无谓的私情绊住手脚?
眼前这扇连接着神秘天机、直抵边陲绝地的诡秘通道,其价值岂是区区父子间的絮语可堪比拟?
如何盘活这棋局,如何执掌这权柄,将其化作强国的利刃……
这一切,只能,也必然只掌握在他萧诚御一人之手!
无人能置喙,也无人敢质疑!
“王卿。”萧诚御清越的声音划破沉寂,听不出半分波澜。
吏部尚书王显浑身剧颤:“臣在。”
“赵卿。”
户部尚书赵文博心头一凛,慌忙躬身:“臣在。”
“写。”萧诚御指尖轻点殿外那深渊般的传输口,言简意赅,“写你们此刻,最想问之事。朕,亦写一题。”
他话音微顿,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伏地不起、脊背僵硬的李唯墉,仿佛透过那颤颤巍巍的脊背,落在了云朔县衙里那个单薄却兴风作浪的身影上。
李景安……
倒是和他这个道貌岸然、视子如仇的父亲,截然不同。
有手段,有股混不吝的狠劲,心思诡谲,偏还残留着一点不合时宜的“良心”。
像一把蒙尘的古雅匕首,乍看平平无奇,锋刃却淬着见血封喉的异毒。
倘若能握于己手,指向该指的方向,远比彻底折断或任其锈烂要有价值得多。
可惜,此匕尚且无主,锋又未开,只看着厉害。
开刃之后是否有一战之力,尚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