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这病秧子儿子如此能折腾,当初就该一碗药下去让他“病故”在家!
何至于放出府来,惹下这等泼天祸事!连带着自己也被架在火上烤!
甚至隐隐怨怼起家中那目光短浅的继室妇人惠娘,若非她日日撺掇,何至于此!
恰在此时,天幕之上,云朔县衙后院,李景安正对着茫然的刘老实,细细解释那“月供制”。
萧诚御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点,示意满殿噤声。
他微微后靠,目光专注地投向那巨大的光幕,薄唇微抿,显然要听个明白。
——
云朔县衙后院。
刘老实抱着那五吊钱,听着李景安口中吐出的“月供制”,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像塞了一团浆糊。
“大……大人,”刘老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茫然和不安,“这‘月供’……小的实在愚钝,听不明白……”
李景安脸上那点狡黠的笑意更深了些。因着方才运动而红润的脸颊难得透出一丝活气,衬得那双清亮的眸子愈发灵动。
他轻咳一声,放缓了语速,如同教蒙童识字:“简单说呢,就是本县先借你这五吊钱应急。”
“你呢,不用等到秋收。从下个月起,每月还我一部分本金,再加一点点……嗯,算是‘借用钱’的补偿,咱们管这叫‘利钱’。”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在空中虚虚划拉着:“比如,这五吊钱,你借回去用。咱们约定,分三个月还清。”
“每个月你还本县……嗯,一吊钱又七百文多一点点的本金,外加三十五文的利钱。”
他顿了顿,抬眼观察刘老实的反应,见其依旧懵懂,便换了个更直白的说法。
“也就是说,三个月下来,你总共多还我一百零五文钱。这多出来的一百零五文,就是你借用这五吊钱三个月,该付的‘借用钱’。”
李景安说到这儿,笑了笑:“当然,三个月期限太快,对你无益。本县打算以一年为期,这样,你也能宽裕些。”
“如此一来,你每月只需还八十五文钱。”
刘老实不是学问人,只知道些基础的誊抄,不懂啥算数账目算法,但“多还钱”这三个字他听懂了。
心头猛地一沉,下意识就想拒绝。
借了官家的钱,还要去多还?
这不成!绝对不成!
他家那情况,他哪里还能多出银子去还?
本能地,他手臂一紧,就想把怀里的烫手山芋塞回去,然后斩钉截铁地拒绝。
可手抬起到一半,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硬生生悬停在半空。
这五吊钱……对旁人或许只是锦上添花、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