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面对他,什么都不愿想,但凡一想,每个念头都会刺伤自己。
脑子里装满了绣花针的时候,她喜欢眼睛一闭,睡觉。
她换了寝衣,翻进榻里,背对着他,蜷起膝盖:“困了,睡了。”
“先别睡,再说说话吧。”顾怀瑾将墙角的连枝地灯一盏一盏点亮,又去窗前将窗纱四边按得紧了些,复坐回榻侧,俯下身子看她。
烛火一跃一跃,映得他眉骨鼻梁如玉石般立体,他拨了拨她的眼睫:
“明天,我须得下山开会,不能在这陪你了。”
她背着烛火,神色看不分明:“嗯。”
“你既然说,不必当日往返,那么,我也就不急着赶回来。”
他静静地,等她的答复。
她道:“嗯。”
他失望了。
她总是这样,似乎不见他也可以,没有他也行,有没有他,她都无动于衷。
他思忖了一刻,将丝被缓缓拉上来,覆到她下巴底下。
“山上最近事情多,闹得厉害。恐怕我一下去,要连着开好几天的会,没十天半月回不来。”
他继续期待着她给个答复。
她没说话,又“嗯”了一声。
他的长睫垂下来。
他不想再等了,心里空落落的,慌得厉害,也上了榻,从背后扣住了她的腰,双手搁在她小腹上交握。
“跟我去吧。”他闭上眼,在她长发上轻轻落吻,“跟我下朝瑶峰,回暮雪院住几天。陪我,嗯?”
她阖上了眼。烛火的光影在她漆黑的眼帘里惶惶跳动,变幻莫测,仿佛一个近在眼前的深渊: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自己在峰上,不是说害怕?”他抱着她,胸膛将她纤巧的脊背整个拥住,拨开了她的领子,一点一点,吻着她的肩,“只有两个下人,没人陪你,也没有人夜里给你盖被子,凉到了怎么办。听话。”
她不说话。
他心里也明白,不是怕她害怕,是他害怕。
“说话。”他被逼得没办法,吻她的脖子,“跟我下去,乖。”
她是喜欢他磨人的,但是,如今,她不知道放纵他这样低声细语地说情话,究竟对是不对。
这样走下去,前面是什么?
“不去了。”她缩着脖子躲开他,却被他按进怀抱深处。
他听见她这三个字,在她颈侧轻咬起来:“不准。”
“我不害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