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顾的那句令一下,他即便有禁军随身,也再不安全了!
当务之急,是杀入紫宸殿,将那疯子把在手里。
他下定了决心,回身一拨马头,又见一道白刃呼啸着劈头斩来,他扯着马缰一闪,忽地左肩一阵揪扯的剧痛,他躲避不及,又一剑斩在右肩上。
沉重的一击,先于劈裂之痛的是压来的力。
他给斩得往后仰了一半,那剑砍入他盔甲,吱噶地与他银盔相摩擦。
他倒仍未痛,只觉肩上麻且热,心知众人全大睁着眼睛盯视他,咬得牙关崩碎,也未哼出一声,紧绷着下颌骨狞笑:
“本王早说了胸前穿了软甲,我倒要看看,今夜作乱犯上之人有几多!”
话毕,眼一扫,乱军之中一人长发浓髯,夜太深,也辨不清敌我,他浑也不顾,劈掌薅过那人长发,拖到眼前,唰地横剑一斩,割菜一般斩了首级,他扯着那人头发高举,狞笑大喝:
“常达已死!首级在此!”
四面大乱,有未听清的犹自狂呼砍杀,听见了的齐齐抬头张望,却见众禁军簇拥之中,身披蟠龙披风之人傲然立于马上,手中拎着一颗浑圆头颅。
李玄白又喝:“常达已死!首级在此!”
长街另一方向,常达粗蛮的暴喝依稀可闻。
可是眼下已经太乱,各样情景情报纷至沓来,人人不及深思,纵是听见了常达的声音,也并非人人都识得破他的障眼法,慌里慌张地四顾。
李玄白出此计,便是要这样一个人人反应不及的时机。
他倏地拨转马头,退出长街,纵马狂奔而出。
众军士全在此。姓顾的令一下,这些人全不可信了,他的亲卫都有可能杀他!
此地不可久留!
不若绕路兜去紫宸殿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找找那疯子!
他一路纵马长驱,绕出西北长街,兜着圈子在宫道上奔驰。
身后随了几人,不知敌友,听马蹄声大约有十余人,他不及回身看,勒马急转过一个弯。
墙角转过,一弯钩月清寒。
月亮下,正正是一把弯弓,拉得满圆,箭头直指!
常达听见顾止之令,亦是如此打算,带着人,绕了路打算兜圈子杀进紫宸殿,却听见一阵急促马蹄声。
他不知墙角对面转过来的是谁,但也顾不得了,来便杀之!
李玄白刚窜出墙角两步,便见一星箭头直窜而来,天大的胆子也慌了半刻,未等看清,已往右拉了缰绳,却身子一歪。
摔在马背上,脚下一空。
竟是慌中出错,脚从马镫中脱了出来!
那箭飕地破空而来。
李玄白简直不敢感受身上是否有疼痛之处。
却见纵马急奔来的人面色惶骇,急急慌慌地从背后取箭,抖着手往弓弦上搭。
常达骂得唾沫四溅:“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