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琼霜脑中千头万绪,几乎要把脑子涨裂。
怎么,她宫中的掌事姑姑不仅是她前同僚,还是个隐于深宫的绝世高人,生死存亡之际出手救下她,什么都不解释,什么也不多说,转头回去睡觉?
南琼霜:“她……”
云瞒月手掌按在她背上,将她扶稳些:“是我幼时的武教习,前七杀副堂主,我的师傅。”
南琼霜艰难吞咽了一下:“当真看不出来……连走姿、神态、习惯都不似习武之人。”
云瞒月笑:“在师傅眼中,我等皆是孩童,你能瞧出来什么。若叫你瞧出来,师傅在门内三十年,岂非白忙了?”
南琼霜哑然:“她很强?”
“‘很强’?”这话问得云瞒月似乎惊讶,她跟着重念了一遍,随后笑了,“师傅武功冠绝往生门三十年之久呢。”
南琼霜听得差点从房檐上摔下去。
南琼霜:“她都坐到了七杀副堂主之位,却赎了身?”
云瞒月摇着扇子:“师傅自来如此。她年轻时走南闯北,接差也全凭自己心意,潇洒落拓,难以拘束。是前门主好说歹说地硬留,她才接了七杀的担子。后来风里雨里的干了几年,觉得门内行事作风,即便‘杀戮道’也无法容下,遂赎身出来,隐入市井。”
“因着武功高强,又有威望,江湖上总有事欲寻她出手。师傅不胜其烦,遂隐姓埋名,干脆隐入深宫禁地,改头换面,做了一个掌事女官。”
这简直不可思议。
“……那岂非太屈才?”
“师傅只欲在大内禁地做一个掌事女官。”云瞒月笑起来,“不必替她唏嘘感慨,这本是她的愿望。”
南琼霜默然片刻,百感纷杂。
“不过如此避世之人,为何救我?”
“许是师傅瞧出你我是熟识吧。她在门内三十年,观事细致入微,没什么逃得过她的眼睛。你是否说漏过什么?”
公孙红收网那夜,她出去办差,确实被李慎舒看见了。不过,那与云瞒月又有何干?
一个猜测忽地翻涌入脑海。
当夜她中软骨散,云瞒月为叫人帮她解毒,曾给过她一块菩萨玉牌!
一切忽地串联在一处,豁然开朗。
不过,若是如此。
那个问题,她更有必要一问了。
她望着远方,夜色里紫禁城的琉璃黄瓦连绵不断,叛军的火把照亮了宫道,她心里急切,声音却轻:
“那么,七杀堂中幼子有三百,如此能人,却专来教导你。究竟是因为你天资高、根骨佳,还是……”
话音断了。
这个问题,系乎她这十二年心血,真要问出口时,反而不敢问了。
良久,她垂下眼眸,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悠深的影。
她问得云瞒月怔住了。
南琼霜的声音化入风里,轻得像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