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那一汪浑水里饲养的鳄鱼总是很温顺。
这并非是由于这些鳄鱼天生便如此,而是因为部落里总会把一些无力反抗的食物丢给它。
比如敌人,比如叛徒,比如她们这些失去价值的猎鹰。
当被无情地扔进鳄鱼池的那一刻,芒雅挣扎着摸出藏在大腿内侧的骨刀。这骨刀被她磨得锋利无比,在月光下闪烁着森白的寒光。
自己终究不是一名合格的猎鹰。按照所接受的训练和教育,在她身受重伤时,就该找个无人的角落静静地迎接死亡,而不是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营地浪费本就稀缺的药物。
在被扔进鳄鱼池时,也不应反抗,而是坦然接受惩罚,结束生命。
但是真的不甘心。
芒雅很少会思考活着的意义,这样的思考对缺医少药的沙漠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对她们而言,活下去仅仅是出自生命的本能。
她挥刀杀死一只向她咬来的臃肿肥胖的鳄鱼,这些被常年关在黑暗的水里,只吃毫无挣扎猎物的鳄鱼力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大,鳄鱼受伤的伤口涌出鲜血的芬芳,吸引着更多的鳄鱼向它的方向涌去。
贪婪又不知满足,就像是部落里的猎人。
黑暗血腥的水在暗河里翻滚。
芒雅捂着使不上力气的右臂,跌跌撞撞的向更深处跑去。
她曾经接过清理水牢的任务,记得在更深处有一条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暗道。
那条不知道被谁挖出的暗道被碎裂的石头掩盖,勉强让一个人通过。芒雅本来想在任务结束之后就报告给她的主人,但没想到任务一结束她就被立刻派出去猎杀极度危险的圣骸飞蛇,任务结束她就忘记上报了。
眼下这一处残损的暗道却成了芒雅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也许曾经有被关在水牢里的族人也想逃出地牢,也许他们逃走了,也许他们死在了路上。
现在芒雅也要像她的前辈一样踏上流亡的道路了。
塞尔德安静的潜伏在沙漠里。
夜晚的沙漠温度低至零下十几度,除非是身强体壮习惯了在夜间行动的战士,其他人都会被低温封印在营帐中。
萨梅尔已经踏上了前往璃月的道路,此时他的身边仅有哲伯莱勒以及其他部落里的勇士陪伴。
塞尔德白色的长卷发几乎与银白的沙漠融为一体,披散在沙地上如同在沙漠中裸露的森白骸骨,泛着冰冷的死寂,可他的眼里却有炽烈的火焰在燃烧。
【我讨厌一切剥夺人选择权利的压迫,我厌恶一切麻木与愚昧滋生的土壤,我诅咒那些编制骗局的刽子手不得善终。】
【去吧,塞尔德,我们都在看着你】
空灵的声音在塞尔德脑海中回响,遥远的纳塔,远在深埋地下的废墟里,支撑着纳塔巨大梦境的金发青年双手合十,金色的长发编织成麻花辫垂在身侧。
【或许我可以请吟游诗人把你的壮举写成传唱的诗歌,如果我还记得的话。】
罗兰捂着受伤的手臂,最后看了一眼囚禁他的冰冷牢笼,头也不回的踏过愚人众的尸体冲向大门。
在他的面前,今夜来强行攻打博士基地的北境反抗势力惊讶的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