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亦年出奇地没躲也没缩手,就任由文向好抓着她的手碰到下唇。
似真要验证文向好说的话,祝亦年用指腹轻轻地在下唇一压,睫毛的阴影落下,眼神一时变得幽深晦暗。
文向好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怪异,安静得不像打闹,又在做着朋友之间才有的互动。
分不清是真心还是怀疑,文向好皱了下眉,本能地想要放开祝亦年的手,只是在指尖离开手腕时,祝亦年也蓦地抽回手。
“……我有唇膏。”
祝亦年放低的话在翻找的声音里变得有些含糊,眼神也低敛着,似乎找得很认真。
“不用。”文向好摁了摁祝亦年正在翻找的手腕,“也没什么事,一会就好。”
“其实也不怎么疼。”
文向好对祝亦年扬了扬唇,想把刚才莫名的举动当做一场可以随时忘记的玩笑。
“你后来有逃脱文强吗?”
祝亦年望着文向好,目光沉静得像夜里的海,只是话题却跳脱,从疼转到了文强。
“他病死啦。”文向好没有反应很久,语气也稀松平常,“在我高二那年,没有亲戚愿意出丧葬费,最后从我从大学攒的钱中拿出一半把他烧了埋了。”
一个很窝囊的结局,文向好想。
“那有顺利考上大学吗?”
“……嗯。”
“好厉害。”祝亦年轻叹。
听到这句也不知道是客套亦或真心的赞颂,文向好不知为何忽的鼻子一酸,流淌的血液似乎化作没有一丝空气的潮水,淹没双肺,一时呼吸都变得困难。
意识到潮水把双眼都淹得湿润,文向好把头立刻转向窗外,将丑态掩在垂在耳边的发间,快速地呼吸几下,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吹捧:“你应该更厉害吧。”
文向好没有看见祝亦年勉强扯起又很快收回的嘴角。
“当年妈妈带我出国了。”祝亦年望着文向好的后脑勺,“在国外上学,工作,两年前才回来。”
文向好一下子转过头,错愕地看着祝亦年,内心似有什么在崩塌。
原来她对祝亦年比想象中的还要一无所知。这么多年原来连寄托恨意与期望的目的地都搞错。
文向好忽然想起昨天被烧得只剩半张又被自己捏皱丢掉的准考证。
证明着过去的念想都已化为废纸残骸,如果连耿耿于怀的部分都出了偏差,文向好忽的不知道,只存在脑海里的虚无缥缈的回忆还有多少真实的份量。
好像唯一抓得住的只有当年的承诺。
文向好一时又很想质问,摊牌讲明当年为什么祝亦年要对她讲出那样伤人的话,又为什么又瞒住她一走了之。
可文向好又怕歇斯底里只会让如今的状况更加摇摇欲坠,连唯一的筹码也失去。
“怎么了?”
祝亦年伸手,似是想要碰文向好的脸,但又在咫尺间蜷起手指,因此只有指腹很轻地扫过文向好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