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云坚定道:“必定是表哥此前抽不开身。”
萧邺气笑了,嗓音骤冷,“妹妹能如此想,好极了。”
半晌,他柔和一笑,回她的疑问,“哥哥早给云妹妹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就等着妹妹风风光光出嫁。”
他伸手,长指敛走少女脸颊被风吹乱的发丝,身子跟着微微前倾,半张脸隐在树荫下,低醇的声音响起,擦过她的耳畔,“哥哥看着你长大,终于到了妹妹嫁人的年纪。”
终于。
萧邺轻抚她发顶,眼中漾出淡淡的笑意,风刮得有些大,吹乱两人的衣摆。
“快回去吧,风大微冷,仔细受凉。”萧邺温声道,指抚过她的乌发,负于身后。
“哥哥也莫在外面久待。”姝云甜甜应了声,欠身离开花园。
幽香拂过身畔,萧邺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指腹摩挲,似还捻着她的乌发。
他半眯着眼,看着鹅黄倩影消失在花林间,宛如林中虎豹蛰伏,静待猎物入坑。
姝云回到蝉雪居,将桃花坠子看了又看,珍视地放到匣子里,回头却瞧琼枝笑吟吟在看她,只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的笑。
姝云面子薄,很快红了脸,捏着锦帕挥了挥,遣她拿花瓶。
手臂碰了碰发烫的脸颊,姝云托腮,脸上的灼意逐渐消退。
姝云本是在园子里跟姐妹折花,碰巧与郑邵玖见面罢了,可经萧姝珍之口,传到王慧兰耳中,却成了她不知分寸,与男子独处。
谁都知道郑邵玖来侯府是为了见姝云,两人就差三书六礼,结发为妻。
郑邵玖一表人才,又是昌邑伯之子,年纪轻轻便已是通事舍人,王慧兰最是中意这个未来女婿,然而命运捉人,他偏偏喜欢姝云这个养女。
王慧兰忆起十六年前的雨夜调换,恨透了拆散她们母女的贱人。
她本就有了怨气,加之今日郑邵玖的到来,将这积压的怨,一齐发作出来,当即便命吴嬷嬷带姝云来静芳苑。
王慧兰将姝云呵斥一番,责她不知分寸,与男子独处,罚她闭门思过,抄十遍女戒。
夜阑人静,屋中灯火如豆,少女握笔,一笔一画落于白纸,字迹娟秀工整。
桌上堆了一沓写满字的宣纸,琼枝手里的拨灯棒挑了挑灯芯,火光亮了几分。
琼枝在一旁磨墨,姑娘从静芳苑回来,便红肿着眼睛,扑到床褥伤心地哭了很久,起来后一刻也不曾耽搁,寻来纸笔抄写女戒。
以往表公子来侯府,夫人没说半分姑娘的不是,今日竟大动干戈。
取来外衣披在姝云肩上,琼枝劝道:“姑娘,夜深了,明儿再抄吧,您风寒刚愈,仔细眼睛和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