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云看了看,道:“搁窗边吧。”
她才在榻上坐下,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婢女领着一青衣少女进了屋中。
林云熙看见姝云,又惊又忧,“我的天爷,你怎憔悴成这副模样。”
林云熙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与姝云年纪相仿,又因两人名字里都带“云”字,关系亲密,无话不谈,宛如亲生姐妹。
姝云下意识摸了摸脸,心中酸涩。林云熙在榻上坐下,拉住姝云的手,关切问道:“风寒好些没?还有哪里不舒服?”
姝云惊讶,“你怎知道我生病了?”
说起这,林云熙就替姝云憋屈,“我都听说了,我早想来侯府看你,递过好几次帖子,都被侯夫人拒了回去,找侯府的婆子打听,知你在府中过得不好。这好不容易等到大公子回京,前几日我给大公子递过次帖子,想见你,大公子也拒了,说你染了风寒,需静养。”
“我算了算日子,估摸着时间,今日又给大公子下了次帖子,这才被小厮领着入府。”
姝云愣怔,没想到她被王慧兰锁在小屋中的那段时间,还有人寄挂着她,不禁握紧好友的手。
林云熙一个多月没见姝云,见她连住的地方都换了,性子也没之前明媚活泛,她心里不是滋味。
“管你是姓萧,还是姓田,你都是我林云熙的好朋友。”林云熙拍了拍姝云的手背,宽慰道:“我交的又非侯府三姑娘这个虚名,是你姝云这个人。”
姝云心里暖烘烘,鼻尖酸涩。
见她眼圈红润,林云熙拿了锦帕,“今日哭了鼻子,往后可不许再伤心了。”
姝云擦了眼角的泪,破涕为笑,轻哼一声道:“哪有那么多眼泪要流,是眼睛进沙子了。”
林云熙也笑,挽着她的手臂,讲着笑话逗她。
两人在榻上叙旧聊闲,林云熙听姝云提到前几日王慧兰想让她写断绝书,把她送回去,一张脸拧得皱巴巴。
“大哥哥答应帮我,我在侯府留下了。”姝云嘴角弯了弯,有阿兄的允诺,她心里踏实不少。
林云熙松了一口气,“幸好大公子及时回京,你们兄妹关系一向很好,如今你在府中也有个依靠。”
姝云点头,阿爹两年前奉旨出征,远在北疆,府中大事一应由阿兄做主。
*
翌日黄昏,崔老夫人回府。
在清河老家,崔老夫人接到碧罗的传信,才知家里出了大事,她立即带着孙女萧姝仪启程返京,回府后顾不得舟车劳顿的疲惫,派人去静芳苑传话。
王慧兰来到静芳苑时,萧邺已在堂下坐着。
崔老夫人已从萧邺口中得近来发生的种种,她历来不喜王慧兰,至今不承认王慧兰这个儿媳妇,连带着对她所出也不喜。
当年王慧兰过门,姝云才四岁,性子已有些被王慧兰养坏,崔老夫人做主,指派了两名嬷嬷教导,将那骄纵蛮横的性子纠正,这才成了今日这般知书达理的温婉闺秀。
老夫人把玩手中的佛珠,训斥王慧兰近来将侯府闹得乌烟瘴气,传出去恐惹人笑话。
王慧兰不是第一次看崔老夫人的脸色,拿捏好态度,捏着锦帕,泪眼婆娑说道:“母亲教训得是,不过珍儿是萧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受苦,当母亲的怎能不心疼?一切皆是田家人的错,姝云享受了……”
崔老夫人皱眉打断道:“听邺哥儿说,你把云丫头锁屋子里,逼着她回田家。”
王慧兰心中微凝,她本想趁崔老夫人在清河,匆匆将姝云送回去,届时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崔老夫人正襟危坐,训斥道:“云丫头前段时间还被你捧在手心疼,转眼便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崔老夫人悠悠转动佛珠,正声道:“侯爷不在府中,传出的信也没回音,如今邺哥儿回京,这事就交给邺哥儿处理,云丫头在侯府如何,你不必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