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在距离贫民窟和黑市很远的地方,坐了半个小时的汽车才到。
那是万古青第一次坐汽车,忍不住透过车窗看向街道,去看他从未见过的、城市的车水马龙与霓虹灯光。
市里的人口虽然也很多,但要比贫民窟有序得多,穿得也要更体面。
短短半个小时,万古青见到了好多穿着与简易相似的人。
简易这身打扮已经很朴素了,可在黑市和贫民窟里,仍旧较为突出。
可现在,万古青更像一个异类。
他本能地心生退缩,正如最初见到简易的时候。
他要在这里工作吗?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在这么陌生的环境里?
这么一想,万古青心里原本因为见到新事物而激起的兴奋感被冲淡了不少。虽然目光还在看向窗外,心思却已经飞走了,飞回到了贫民窟里的那个窄小棚屋。
简易一路上都很专注地开着车,最多在中途又开口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聊这么久连个称呼都没有,属实尴尬。
“邻居们叫我……万古青。”
万古青倒觉得没什么。
贫民窟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多数时候,人们用工作去称呼某个人——卖饼的一家、缝补的女人……
像万古青这种不被父母关照、全凭邻居救济的孩子,有时连名字都不会有。
简易也想到了这点。
她试探性地问道:“不错的名字呀,谁给你取的?”
万古青,万古长青。
如果简易猜得不错,取这个名字的人应该含着对孩子真挚的祝愿,希望他长命百岁。
虽然用的不太恰当,可重在心意。
可见,还是有在乎万古青的人在的。
“不知道。邻居说,这三个字缝在我的衣服上,就这么叫我了。”
缝在衣服上?
简易思索着,贫民窟的文化程度有这么高吗?
多半是有人先这么叫过他,邻居听到了,也跟着叫。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那么凑巧,有人正好识字,正好认出了衣服上的绣字。
想太多没意义。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万古青过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