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看出伯爵的窘迫:“汤德斯先生的神父建议我选榅桲软糖做见面礼。”
“路易的老师?”基督山伯爵的语气惊讶中又带了丝意味深长:“那可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大早就薅他起来梳妆打扮,活似迎接娃娃选美的固执小孩,“就是有些太热情了。”
珍妮本想绷紧脸同对方互演,但是提到神父便很忍俊不禁:“毕竟他是père(法语里的神父和父亲有着相同的口头表达)。”
基督山伯爵抬手去抹上扬的嘴角。
他的易容真可谓是精妙绝伦,但是眼睛连同一段鼻骨却没太大变化。
“大人,可允许我冒昧一问?”
“请讲。”
珍妮指着眼睛以及没入额头的鼻骨问道:“您是否和汤德斯先生有亲戚关系?”
“……”爱德蒙在设计他的新身份时有考虑让路易。汤德斯作为伯爵的表亲活动:“我和他有相似的眼睛?”
基督山伯爵此前表现得温和有礼,但是听到珍妮说他长得像是马赛的渔夫,笑容便以抽丝的速度慢慢隐去:“这可真是太荣幸了。”
傻子都能听出他的强烈不满。
珍妮对此非常困惑——路易。汤德斯难道不是爱德蒙的马甲之一?《基督山伯爵》的故事结尾是男主不仅放弃伯爵的高贵身份,甚至连一亿宝藏都几乎送了个干干净净。如果没有蝴蝶效应改变男主的出厂设置,那么只有一种结论来解释这事儿。
“先生,您听说过欧也纳·德·拉斯蒂涅骑士吗?他是这栋豪华府邸的前主亲戚。”虽然猜到基督山伯爵是为何生气,但是珍妮很快面临着新的难题——大副出身的爱德蒙肯定不喜贬低平民的傲慢之语,况且这也不符珍妮的亲民形象。而要是从另一角度做出符合当下情况的道歉反应,又怕对方以为她是表里不一,趋炎附势的小人。
屮!
面上挂着淑女笑容的珍妮心里幻化出了满嘴脏话的咆哮野兽。
反观对面的基督山伯爵则是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抱歉——为完善贵族的马甲,同时也为避免两个马甲必须同台出镜,他必须把傲慢纹进胡子与帽无法遮掩的微笑颊上:“听过。”但是因为名声不显,他花了些时间把名字与脸对得上号。
爱德蒙对珍妮的感官相当不错,所以顶着基督山伯爵的皮囊委婉劝道:“不过都是负面的评价。”
阶级固化的十九世纪可比现代还要遵循权力是靠“血脉与性”生生不息。
拉斯蒂涅或许曾是有尊严的“巴漂”青年,期待着以骑士的姿态名垂青史,然而经过伏盖公寓的小小调教,他没变成伏脱冷或泰伊番第二都算是上帝还未放弃拯救这个可悲的灵魂——虽然后者并不因为自己的言行而感到可悲。他只会为自己的出身,以及花了如此之多的金路易都没能获得上流地位而感到可悲。
“先生,我无意去抢夺一位男爵夫人的忠实情人。”珍妮知道对方不会泄露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她仍是有心计地做出一副急于解释的羞愤模样:“我的意思是……”
珍妮的脸颊因语塞涨成猪肝色。得亏现在还没电影,否则光是这段表演就值一个大满贯:“再有钱的富豪都有一个袜子破洞的穷亲戚,再伟大的圣人都有一个糟心的家。”
如果不是身份使然,爱德蒙会为她送上热烈掌声——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