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这话时不像平时的懒散无谓,眼神是鲜少的认真。周琅听进去了,但没办法照做,因为他真的生病了。
半夜没有预兆地发起高烧,祝青被他骇人的体温烘醒,吓了一跳,终于做了回痴线打了香港的计程车。
下车时他结算车费心都在滴血:肖复殷不回家电话也不接!kevin又没影子!两个人丢下小孩儿给他带,真是岂有此理!
回头一定要让肖复殷给自己报销三倍!!
心里是这么打算的,但祝青照顾起人来真的是无微不至又得心应手。周琅被他带着看急诊时才猛地发觉,祝青真的很可靠。
大一岁半真的没白长啊,怎么什么都懂呢?
于是他那久未翻页的祝青记录本,又开始动笔了。
“祝青是一名可爱的大人。”
……
香港医院轻易不打点滴,一夜物理降温折磨得人身心俱疲,快到天亮时高烧才退下。
护士又来量体温,周琅张嘴叼住体温计,小心瞥向旁边歪倒睡着的祝青。
男生睡姿很好,在他肩窝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不过片刻呼吸就变得均匀了。
从下往上看去,嘴唇是软软的粉红色,鼻翼吐息时,脸侧的绒毛会轻微地颤动,睫毛也乖顺地耷下来盖住眼睑,长长的,怎么看都像瓷娃娃。
周琅入神地欣赏了会儿,含着体温计挨近他,低头轻轻嗅了嗅,闻到祝青身上好闻的香气,一下子觉得医院的消毒水味都没那么讨厌了。
他弯了弯眼睛稍稍退开,再抬头却止住了笑意。
倒是没想到,自己在香港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然也能碰见熟人。
昨天才见过的阿豪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医院,正和一个人靠在急症室的储物柜后交谈。他们站的位置并不显眼,算是避开了空间的大部分人,唯独周琅坐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
他奇怪地观察片刻,发现两个人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萎靡不振,谈笑间还挺精神,而且这会儿四点多,天都还没有亮,如果是探望病患,谁会挑这个点来?
周琅想着等下过去打个招呼,却看到两个人结束交谈,从柜子后闪身出来,一前一后出了急诊区。
奇怪的第六感瞬间闪现,周琅没有犹豫地搂住祝青的脑袋,轻轻地把人放到一边靠着,他紧张地等待两秒,确认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迅速地还了体温计,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阿豪和男人走至外间的庭院,医院已然没有多余的空地拿出来做绿化,但还是尽力而为种了些常青树供病人下楼散心使用。
周琅没有跟太近,锁定人影便找了地方躲避。
憧憧的树影只能藏住人形,但多余的手部动作却暴露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