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向尧三提什么“别戴墨镜”的狗屁建议。
只是,尧三今天,真的没有戴墨镜。
他缓慢坐起,揉揉空落落的肠胃,记起自己忘记吃晚餐,上一顿勉强可以追溯至一杯咸柠七。
“没有比如,都不过是露水姻缘。”
祝青说着,却不看周琅一眼,单方面结束交谈,拖着步子去浴室洗澡。
周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很快灯光亮起,祝青朦胧的身形显现。
他望着人影低头一粒粒解掉扣子,再翻手把衬衣脱去,祝青腰线蜿蜒,瘦削的肩跟着动作矮下去,剩一对肩胛骨突兀地耸立,像大天使路西法为了在人间容身,不得不藏匿起的双翅。
祝青继续往下,剥完短裤,手放在腰际,周琅在他脱下内裤的前一秒迅速转头,不安地吞咽口水。
身体深处陡然浮现一股燥热,他不敢再看,匆忙逃上楼。
一头扎进被子里整整五分钟,鸵鸟行径却并未给心脏带来丝毫迟缓效应。幸好qq响起打断少男怀春,高中同学阿林深夜找他安慰,说自己追女生首战遭冷眼,问周琅有没有馊主意教。
zl:你怎么追的人?
林:送花,买礼物,请她看电影咯。
zl:然后呢?
林:然后表白咯。
zl:那对方怎么说?
林:哭泣。jpg,她说没想到我是这个意思,其实大家还没到那一步。
阿林还在那端对他狂轰滥炸,祝青已经洗完澡上楼。周琅听见响在咫尺的脚步与木梯二重奏,忽然心如止水。
“原来这么追人是不行的。”他自言自语道。
那到底怎么追人才算行?
这个问题太艰深,周琅长到二十岁还没有丝毫相关经验。
他回忆起幼儿园时曾被同班女生啃了一脸口水,当初哭到差点昏厥,周女士来学校替他讨回公道,老师第一次见软萌女孩子给男生道歉,郑重鞠完躬还要继续去牵他的手。
周琅以为对方道歉是假,故技重施再度偷袭是真,又是一阵惊天地的嚎哭,从此在幼儿园一战成名,整整三年再没有女孩子敢接近他。
到了初高中情窦初开,各科老师更是严防死守抓早恋。每当有可疑女生和他多说两句话,就要拉周琅去思想教育,即使他再三发誓“我真的没有早恋”,就冲这张脸,老师们也没办法完全相信。
死党都落井下石,说他是蓝颜祸水,明明干过最大的坏事也就是把作业借给女生抄,就这也要被怀疑是暗送秋波,那那些下课、自习流窜位置靠在一起讲题的人怎么就都是清白无辜的了?
简直没道理。
但周琅是不当一回事的,周女士对此也比较开明,只再三叮嘱他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又把持不住,一定要记得做好措施,不要毁了人家女娃一生——嗯,她最大的问题可能是太开明。
周琅每每无奈强调:“妈,我还没有成年。”
“性教育等成年再开始就晚啦!”周女士振振有词。
所以,什么是暗恋,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恋爱,周琅一概不知。
他维持着撅高屁股沉思的姿势——据说这样比较容易集中精神,带着这个千古难题沉沉睡去。原本第二日肯定要躺床修养半天缓解腰肌劳损,幸好肖复殷有千里眼、顺风耳,赶来拯救亲爱弟弟的不良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