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窗大敞着,贞贞正在院子里舞红缨枪。她突然站定,走过来,双肘支在窗棂上,捧着脑袋,津津有味听起居注审问福桂。
起居注又问:“是以什么方式?”
福桂颇为不解:“什么?”
起居注面不改色:“就是三次用了什么姿势。”
福桂抓着头,扯得发髻都乱了,头发都要被扯下来,含含糊糊说:“他有抱我。还把我放在床上。”她说的可都是实话,至于旁人怎么理解她不管。
起居注是个颇懂人事的人:“一次站着?两次都是贵人在下面?”
福桂深嘬两口手指上的伤口,胡乱地点头。
邠娘放下绣绷,脸蛋红扑扑,不断用绣绷给自己出汗的脸扇风。
起居注问:“王爷的元、阳都泄在里边?”
福桂垂下头,咬着唇,闭着眼睛,捣蒜般点头。
起居注心细如尘地问:“三次都在里边?”
福桂恼羞成怒,“嘭”一声把绣绷扣在桌案上,大喊道:“是!是!是!三次都在里边。你这个人好过分,这些是我和王爷的私事!”
“嘣”一声,咚儿抚琴的弦断了。
“贵人莫恼。正所谓,天家无私事。以后日子长了,贵人就会习惯了。”起居注提笔在砚台里沾一沾墨,刮一刮笔头子,提笔在红色封面的册子里写下福桂与燕王的行房过程,他抬头,“贵人刚才说,贵人月事向来不准。贵人下次来潮,请务必通知奴才。”
福桂起身,把这个什么起居注小鸡崽子一样拎起来,推出了屋外。
晚上,福桂和朱霰依旧睡在一间禅房。于是,第二天那个起居注又来了,只不过这一次,福桂告诉他,昨晚没有。起居注另辟蹊径,问:“是不是用了别的方式。”“手?”“嘴?”福桂心如死灰地点头,才总算把这尊欢喜佛请走了。
到了福桂该离开禅房的那个早上。福桂对朱霰说:“我们‘缠绵’了两夜,突然回去是不是有点不合理?王爷斥责奴婢一顿吧。这样奴婢就可以‘回娘家’了。”
朱霰看了福桂一会儿,问:“平白无故,本王为何斥责你?”
“这简单啊。”福桂左顾右盼,在朱霰的禅房寻找合适的东西,她瞄准一个奇形怪状的灯盏,走过去,高高捧起来,狠狠往地上砸。等福桂把灯的骨架摔成两瓣,她骄傲地仰起头,咧嘴笑道:“奴婢失手打碎灯盏。王爷吼奴婢吧。”
朱霰脸有点黑,低头盯着龙骨油灯的残躯,以波澜不惊的语气说:“此是御赐之物。洪熙十年,西平侯沐瑛征伐西番,攻下姚洲十八寨,发现此物形如龙骨,以祥瑞献给上位。上位后来又赐予本王。”
福桂脸色一白,瓮声瓮气问:“损毁御物是什么罪。”
“宫人死罪。”朱霰从地上捡起龙骨,将破碎的龙骨上下颌随意拼摆在一起,放回桌案,转身,对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福桂说,“王爷打碎御物无罪。”
朱霰拿起书案的铜铃,摇一摇。
马三保推门而入。
“王爷有何吩咐?”
朱霰说:“承恩待诏福桂面目可憎,退还典膳局。马三保行为失当,逐到典膳局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