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桂不解地问:“既是承恩,不都是承一晚上吗?”
朱霰这次差点咬了舌。
福桂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以缓解脚步的血脉不通。
朱霰垂目于案,心思总是不定,控制不住地想要注意福桂。
终于,朱霰问:“这屋子里很热,你不把披风脱了吗?”
“奴婢觉得还是不脱为好。”福桂转身,对着朱霰眨动水盈盈的大眼睛,“这是王爷的命令吗?”还未得到答案,她自顾自说,“好吧。”
福桂抽掉披风的绸带,扯下披风,甩到一只圈椅的椅背上。
朱霰没想到福桂里边穿的是一件透明的纱。少女瓷白的肌肤与豆蔻红内衣在纱下若隐若现。朱霰轻咳一声,说:“把纱帘放下来。”
福桂放下屋子中间的帘子,重新在蒲团上跪好。
福桂隔帘说:“王爷,有什么需要您吩咐奴婢。”
之后漫漫长夜,只闻纸张翻动与蜡烛爆芯的声响。
过了子时,福桂听到朱霰起身走动的脚步声。福桂刚想从蒲团上起来,就听到朱霰说:“不用动。本王自己安置。”
福桂已经很疲倦了,听到朱霰这么说,她乐得偷懒。她在蒲团上躺好,折起膝盖抱在怀里,如婴儿在母亲子宫里般睡着了。
下半夜,马三保轻轻叩响禅房的门。
“王爷,王府右傅有重要军务禀告。”
朱霰起身,撩起屋子中间的隔帘,低头,发现福桂蜷缩在蒲团上,睡得香甜。他走到门边,压低嗓音说:“让按察使在门外等着。”
马三保称喏,去传燕王府左傅进院子。
朱霰转身,从衣架上抽下大红兖袍披在身上,走出屋子。
应天府按察司按察使兼燕王府右傅秦却已经等在屋外。按《律》,亲王不可指摘地方庶务,但景昇帝为了加强子孙们对地方的影响,王府相、傅往往兼任行省及都司官员。
秦却给朱霰行跪拜大礼。
“昨日未时,行工部右侍郎胡美临街骑马,撞死一名卖浆的老妇。胡美被收押在临淮县牢。今日酉牌,一伙暴徒持械把县衙围了,临淮知县和牢子等被打死。暴民都是营造宫室的匠人,口说大不敬之言,已被卫军镇压。”
朱霰问:“那些工匠说了什么?”
秦却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珠,有些犹豫,“老臣不敢说。”
朱霰道:“本王饶你无罪。”
秦却左右环视。朱霰一个眼神,让围在周身的火者退开十步。
秦却道:“那些暴民说的是当年白莲教的口号。天遣魔君杀不平,不平人杀不平人,不平人杀不平者,杀尽不平方太平。”
朱霰呢喃着“白莲菜人”四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