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隐隐察觉了一点。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维恩、祝炎,还是陈以师,这些知道她过往的人,都好像觉得她很脆弱。
一边对她冷漠相待,一边又总有种小心翼翼看顾着她的感觉。
好像她是玻璃罐里的花。
就是说要报复她的维恩,实际上也并没有亏待过她的身体。甚至她因为维尔斯学院物价太高,每天中午都只能啃面包,也是因为维恩强硬带她去天台和自己吃饭,强硬要她和自己同吃一桌菜,何枝营养才改善了些,最近才吃饱了一点。
不过说这些并不是何枝有感谢维恩的意思,只是她察觉到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都相信着【她是很容易虚弱的】这件事。在想到这点后,何枝便顺势在祝炎面前装晕看看能不能破局获得更多情报。
在发现陈以师也冲上来时何枝是震惊的,陈以师难道也被骗过去了吗?她明明打了暗号啊……
还是说这个人发现她之前在办公室里是装作呼吸过度套情报了?
何枝有些担心陈以师上来戳穿破坏她的计划,她闭着眼,眉头不自觉地拧着微颤,何枝已经做好了应对陈以师追上来发难的准备了,在陈以师停步,急促的呼吸顿住祝炎身后时,何枝身体也轻轻一抖,她正要装作刚刚转醒的样子抬头——
“开我的车去。你这么慢是想害死她吗!”
……
嘴毒的样子确实像陈以师的性格。
不过陈以师声音里的焦急有点太像真的了,何枝虽然理智上觉得陈以师是在为自己助攻,但是有一瞬也错觉陈以师是不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如果是后者——那说不通啊,他眼瞎吗?
何枝假摔得那么明显了,倒下去还是屁股先着地,没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不过陈以师这事虽然打了岔,让装晕的何枝奇怪了一会儿,在何枝被送到校医院后陈以师就离开了,病房里只留下了她和祝炎。
祝炎就坐在她床边,这个背了她一路的青年背脊上都濡着汗,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汗意,额发随着他低低的喘息在那双凤眼前晃荡着。祝炎像是这才想起被他甩到图书馆走廊上的背包,里面还装着他刚做的饭盒。
不过现在回去拿也来不及了,祝炎便去要了些水果,然后拉了张椅子在何枝床边削皮。
何枝慢慢睁眼。“给病人吃凉性的水果不太好吧。”
“哦……”祝炎顿住,倒不是像生气的样子,他又转出去叫了份粥,然后再坐了回来,“是我照顾人的经验少了些。”
“为什么照顾我?”
“绪方哥的吩咐啊。绪方哥离开这段时间就是我负责保护你啊。”
“这样啊……”何枝像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她瞥了眼祝炎,收回目光。黑发少女看着有些颓丧的样子,不过表情还是淡淡的,祝炎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只是注意到了她的头发也像被薄汗粘湿了,有些挂在脸侧,越发显得脸有些冷白可怜。
他想给何枝擦一擦脸。不过这事他可以在何枝晕过去时做,何枝清醒时他这样做就有些不合适了。祝炎微动的手还没伸出自己又按耐回去了,指尖因为莫名的躁动无意识点着床沿,最后还是没忍住机械性地削着个苹果。
而就在祝炎保持这种带有距离感的沉默,等着何枝的粥送过来时,何枝先开口了。
“……你现在话倒很少。”何枝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逗一下病人的。”
祝炎重新看向何枝,笑了笑,眉眼恢复清爽气,“怎么,需要我讲一个笑话吗?嘛,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你如果不想笑也不用笑。我又不会因为你笑多喜欢你一些。”
祝炎别开眼,倒有些习惯何枝这种偶尔直来直去的话了,倒也不会因此生气不甘,只是何枝偶尔的直言会像一根刺一样,在他还在心脏被温水泡着时刺他一下,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祝炎不清楚那种刺激是难受…还是兴奋。
何枝看起来还是有点没精打采。祝炎猜测是她还很虚弱。祝绪方和他交代过这个人的虚弱的,在他之前,在何枝之前躺在病床上时,一直在照顾何枝的就是祝绪方。
是何枝自己又忘了这件事。甚至在何枝失忆后,她和祝绪方还同个病房住过段时间,那个时候她又重新认识了祝绪方,又和祝绪方成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