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骤随沈泊易上了马车,他脸色不是很好,沈泊易道:“顺路去一趟仁心馆,让榆娘给你瞧瞧。”
“不必,我无碍。”沈骤回过神道:“家里可还好?”
沈泊易长叹着点了点头,“家里家外眼睛多,往后日子恐怕不能像在扬州那般松懈了。”
顶着这张脸回来,势必要被人试探监视,沈骤早有心里准备,“也不必太拘谨,拘谨才露出破绽。对了,圣上近来可召见过您?”
沈泊易却是摇了摇头,“如今都说我得圣上爱重,但除了千秋宴那日述职,见圣上多是在宣政殿,他从未私下召见过我,也不知是不是对我起了疑。倒是吕公公不时与我闲谈,依他的说辞,圣上耳通八方,什么都明白,且叫我宽心。”
宽心,沈骤皱了下眉,自沈泊易担任兵部侍郎,圣上用他之心众目昭彰,沈骤也料定他不会由着李繁宁胡来。
可是,他道:“适才圣上召我进宫,欲为我与公主赐婚。”
沈泊易一顿,“你应了?”
沈骤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看不懂圣上。我这张脸,他疑心你正常,但若是起了疑,还想将公主许给我,这便叫人看不透了。”
沈泊易道:“圣心难测,许是试探也说不准。”
“或许吧。”
执鸾司耳目众多,他若是耐不住性子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但凡沾了三年前的案子必会露出端倪。
但这次回到长安,沈骤心头总有团迷云,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离新宅还有很长一段路,沈骤索性闭了眼。他眼下一片乌青,看着像是没睡好。
沈泊易本想再问他公主府的境况,见状便没有开口,他一个大老爷们不会安慰人,何况是年轻男女之间那些事,沉默已经是极大的体贴了。
他掀开车帘,对着热闹的街景无声轻叹。
沈家的宅子安置在东市的道政坊,宅子不算大,但地段好,周遭官吏富户云集,是个广结善缘的好地带,乔迁宴还没办,乔迁礼就已经陆陆续续送来了。
沈琅这几日帮着钟氏上下打点差点没跑断腿,这会儿正顶着日头,拖着疲惫的步伐指挥小厮擦洗门口那两尊石狮子。
远远看到马车,沈琅飞一般奔上来,“爹!”
然后死死盯住从车上慢悠悠下来的沈骤,那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恨不能上手把沈骤浑身摸一遍,看起来诡异极了,只听他屏住呼吸问:“你、你手脚……全的吗?”
沈骤睡眼惺忪,软绵绵朝他招了招手,“断了断了,还不过来扶着点?”
沈琅信以为真,竟真将他搀扶住。
沈泊易还有公务在身,吩咐了句“送你兄长回去歇息”便又乘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