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正准备抬脚越过最后一个台阶,听到这个话,脸色一变,向前扑倒:
“噗!”
一口血喷在阶顶新雪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红梅。
“仲达!”司徒高柔不顾礼仪,越过了曹爽和曹芳扑了上去,扶起司马懿。
陈泰紧跟高柔之后,解开了大氅盖住司马懿,“太傅,你怎么样?”
明黄袍角扫过雪地,曹芳蹲身欲扶,曹爽猛拽他臂膀:“陛下仔细过了病气!”
高柔闻言,猛地转过头对曹爽怒目而视:“大将军,你……”
曹芳被曹爽拉住,嘴里喊了一声:“太傅……”
似乎是听到了天子的声音,司马懿看起来想要睁开眼,身体却又剧烈抽搐起来。
冻僵的身躯在蜷成弓形,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最后却是晕了过去。
“抬走!”
这种情况下,曹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把人抬走。
似乎是怕司马懿挺不过去真死了,又吩咐了一句:
“传医工前来给太傅看看。”
司马懿被抬了下去,曹爽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之后,也与曹芳一起离开了。
但谯县的城头,沉默,无比的沉默。
悲愤,悲怆,悲痛,几乎凝成了实体。
三日后。
谯县西街的尽头,司马氏住处。
一方新漆的“太傅第”金匾悬在朽木门楣上,金粉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极为刺目。
匾角未干的桐油凝成冰珠,滴落到地面,炸开的细末溅到被替换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挪走的旧匾上——被虫蛀得有些破烂不堪的“骑都尉府”牌匾。
门廊楹柱的朱漆早已斑驳,两扇脱榫的柏木门板斜倚着,门面龟裂的漆皮翻卷如疮痂。
门环倒是鎏金的狴犴首,可惜只剩下右边环下垂着半截生锈铁链。
高柔的牛车碾过门前冻硬的马粪时,车轮被绊得猛然一颠。
“仲达!”
高柔下了车,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冲进中庭。
“唰!”
官靴陷进未扫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