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在一旁轻声答道,心中却并不担忧。
鄢懋卿为皇上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往龙袍上涂抹秽物,还在养心殿门槛上擤鼻涕都能被皇上相容,甚至还将四十万两银子全部赏给了他,又岂是这些人能够扳倒的?
要知道皇上此前赏赐朝臣,比如老将军周尚文此前立下战功,也只是赏赐五十两银子罢了,这都快翻一万倍了吧?
再者说来,“扳倒”二字也不成立。
他现在还是一个无官无职的庶吉士,压根就还没站起来,如何扳倒?
不过,无官无职却能被这么多御史言官争相上书弹劾,只凭此事,鄢懋卿也已经可以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那就都拿下去吧,无非还是那几个人的意思,他们不亲自上疏,难道朕心里就没数么?”
朱厚熜摆了摆手,蹙眉陷入沉吟。
如此待黄锦将这些弹劾鄢懋卿的奏疏搬下去扔进筐里,再折返回来伺候的时候,却听朱厚熜又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黄伴,明日又是十五了吧?”
“正是,奴婢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斋膳,皇爷随时可以用膳,膳后再去沐浴更衣,早些入睡以待明日斋醮,为万民社稷禳灾祈福。”
黄锦躬身答道。
每月初一、十五朱厚熜会固定举行斋醮的日子,叫做常醮,也叫作小醮,这些年来雷打不动。
而除了这种固定日子的常醮,朱厚熜还会时不时让陶仲文帮忙选个好日子,举行其他更大规模的斋醮。
因此不用朱厚熜明说,他就提前做了准备。
至于明日的早朝……皇爷肯定就不会驾临了。
黄锦心里明白,朝臣也都明白,如今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惯例,甚至连缺席的口谕都不用命人去下,朝臣们自行点卯早朝便是。
“不必准备了。”
哪知朱厚熜闻言,却说了一句黄锦听不懂的话,
“有人能做初一,朕也能做十五……准备好的斋膳赏给你了,朕今日只想用点荤食。”
“这……”
黄锦一怔,斋醮有斋戒洁净之意,必须沐浴更衣,不食荤酒,不居内寝,否则便是祭者不够庄诚。
皇上历来诚心,特别注重这些细节。
若今日打破常例,用了荤食,那明日的常醮究竟还办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