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此刻只是天子接见宠臣,宋明皎既没有穿上朝时的繁复龙袍,也没有像上次琼林宴那样,穿低调奢华的常服。反而只披了一件单衣,甚至连头发都没有细心打理,只简单地插了一根玉簪。
宋明皎的脸颊上,还能看出淡淡的水气和红晕,那是方才在浴桶里被蒸出来的效果。
最顶级丝绸制成的单衣,十分柔顺飘逸,让宋明皎行走间都多了几分慵懒之感。
“是,臣这些天在”
顾临渊汇报着,可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宋明皎,又想起面前这人是至尊天子,连忙将游移的视线收回来。
他本以为宋明皎在这种私下场合召他来,会说其他的事情。可没有想到是这样,公事公办地询问政务。
这本来是顾临渊应该和天家相处时,最理想的情况。却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点莫名的失落来。
宋明皎一边听着,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抬手间,顺滑的衣袖就落了下去,露出白皙细瘦的手臂。在小臂的内侧,能够隐约瞧见一抹红色的划痕。
划痕算不得深,并没有出血,但是很长,一直从宋明皎的手腕处延伸了近一寸。
只是因为位置比较隐蔽,所以方才并没有宫人发现,宋明皎自己也不甚在意,只是被划伤的皮肤有些肿胀而已,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可这红色,在宋明皎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异常惹眼,更让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的顾临渊,一瞬间注意到宋明皎的异样。
顾临渊本来正在汇报情况,没忍住,瞧了一眼宋明皎的手。又汇报了几段,没忍住,眼神再次瞟了上去。
一直等到宋明皎差不多通过将军,将大梁朝整体的军事情况理顺之后,他才伸手端起旁边的茶杯浅尝了一口,然后搁下毛笔,放在已经写满字的纸上。
“爱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好,朕已知晓,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宋明皎没有抬头,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眼前人的动静,忍不住瞧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顾临渊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腕,最后对他说:
“陛下的伤口需要及时上药,否则以夏日的温度,可能会发炎。”
宋明皎顺着顾临渊的眼神往自己的手臂上看,对顾临渊的心意心领了:“行了,朕知道,你退下吧。”
面前磨磨蹭蹭的顾临渊,这才行了一个礼后缓缓后退,可没走几步,他又猛地回过头,再次折返到宋明皎的身前,低声说道:“陛下,臣还是放心不下,臣帮陛下上药吧。”
这人没完没了盯上他的手了?
宋明皎看着一门心思全都扑在自己身上的顾临渊,突然间就觉得,这将军怎么一点都不威猛英勇、铁血手腕呢?真的能做守护朝廷吗?需不需要换人哦?
算了,先用着吧。
宋明皎放下手中的纸,故意将自己的衣袖挽到手肘之上。这件单衣本就宽松,挽上去之后,更能看出宋明皎手臂的伶仃脆弱,将那道伤痕衬得甚至有些严重。
“将军,只是想为朕擦药?”
宋明皎故意将手伸到顾临渊的面前,笑着问道。
顾临渊深吸一口气:“是,臣不敢冒犯陛下。”
“好。”宋明皎应了一声,然后抬高声量将赵公公叫了进来,“去拿药膏。”
赵公公一进来便听见小皇帝的这句吩咐,瞬间吓得想要请罪,又被皇帝叫起,连忙拿了药膏过来之后,心疼地看着宋明皎手臂上的伤痕。
“都怪奴才,方才没有注意到陛下受伤,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行了,一点儿小伤,太医还没被你请来,就快愈合了。”
宋明皎并不打算大动干戈,又说道:“况且,旁边这不就有我们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吗?想来将军一定对处理伤痕这种事情,颇有经验吧?”
“臣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