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这个外亲都到场,王夫人身为二房太太,照理也该出来露个面。
东路院每月还吃着西府公中供奉,王熙凤又是西府管家奶奶,王夫人也该来凑个热闹。
但今日李纨刚入荣庆堂,便向贾母禀告,太太今日身体不适,正在家中调养,过几日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又没真的老糊涂,自然知道儿媳妇依旧不开窍,心里还是存了疙瘩,所以才借故回避。
贾母对此也不在意,二儿媳不来更好,省的今日这种场面,她又说出缺心眼的话,大家下不得台。
虽只是一个丫鬟的入房家礼,但堂中各人心思举动,将大宅门繁复纠结的世故人情,展现得既隐晦又淋漓曲折。
……
荣国府,宝玉院。
今日大早起来,宝玉无所事事,看了一会儿话本,很快也觉得有些厌了。
想到口渴要吃茶,叫了半天袭人麝月,都没人答应,正有些恼火,却见彩云从外头进来。
宝玉问道:“我想吃茶,怎么她们大早就不见人影,都去那里逛去了。”
彩云顺口说道:“二爷上午要使唤人,只叫我就好,今日平儿在荣庆堂行礼。
袭人和麝月两个和她从小交好,她们去不得荣庆堂,却去了二奶奶院子。
帮着平儿一起归置东西,等着她回来道喜,也不枉从小的情分。”
宝玉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泛起酸楚膈应。
说道:“我真是过晕了日子,竟忘了今日是十七。”
彩云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下,后悔方才嘴快些,自己干嘛和二爷提这话茬。
她可知道那日在荣庆堂,二奶奶给平儿定日子,二爷说些散话歪话,惹二奶奶连月例都卡了不发。
二爷要是听了这话,又发起痴病,惹出事端,那可就又要糟糕……
宝玉说道:“我虽觉得平儿姐姐可怜,不满别人如此亵渎于她,但是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今天总归是她的大事,从小在府上见面相处,我也过去瞧瞧,也算是个礼数,也尽了我一片心。”
宝玉心中妒忌悲愤,只说过去瞧瞧,贺喜两字怎也说不出口。
他和平儿日常也是泛泛,也从没什么交情,原本不该如此,但只要想起此事,就没来由心中憋屈。
大概是如今西府众美皆空,快要一个不剩都去了东府,就留下他一个孤零鬼,让他觉得异常委屈不公。
贾琮贪得无厌,一味霸占糟蹋清俊女儿,祸害东府不说,还来西府糟践,着实罄竹难书,卑鄙污秽到极点。
……
彩云听了自己二爷这话,背上起一片鸡皮疙瘩,心说自己果然糊涂,二爷果然又说起胡话。
二爷都是怎么寻思出来的,平儿姐姐这也叫可怜,她被这么大烙饼砸脑门上,估计都乐晕过去了。
西府丫鬟哪个有她走运,她这也算可怜,那旁人还要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