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绝对的死寂!
整个指挥部,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的结论和问责惊呆了!
陈启明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精心策划的“安全风暴”,在绝对的技术证据和权威结论面前,被撕得粉碎!他不仅没能扳倒向南,反而将自己钉死在了“依据失实”、“程序瑕疵”、“造成重大损失”的耻辱柱上!他苦心经营的形象、前途,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向南缓缓走到陈启明面前。没有胜利者的嘲讽,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陈县长。”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技术的问题,终究要靠技术来解决。权力,不是用来掩盖真相的幕布,更不是用来打击异己的棍棒。青峰山要发展,靠的不是权谋算计,靠的是对科学的敬畏,对事实的尊重,对人民的责任。”
陈启明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彻底击溃的灰败和不甘的怨毒。他死死盯着向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猛地推开旁边的人,踉跄着冲出了指挥部,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
一个月后。
青峰山钼钨矿,投产仪式。
阳光刺破多日的阴霾,洒在巨大的厂区。崭新的设备披着红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彩旗招展,锣鼓喧天。省、市领导,各界嘉宾,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喜悦。
向南站在主席台上,左臂的绷带已经拆除,但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不明显的迟滞。他望着眼前这片由无数血汗、智慧,甚至生命换来的钢铁森林,望着台下溪口村老村长和村民们朴实的笑脸,望着远处青峰山巍峨的轮廓,心潮起伏。
“……今天,青峰山钼钨矿正式投产!这是青峰县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它的建成,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汗水和牺牲!它标志着青峰县,从此摆脱了资源诅咒的阴影,踏上了依托资源优势、实现绿色高质量发展的新征程!”向南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群山间回荡,沉稳而有力。
“这新征程,不会一马平川!我们经历过的风雨、坎坷,甚至生死考验,告诉我们,阳光之下,总有阴影相伴!发展的道路上,永远会有明枪暗箭,有荆棘陷阱!但是!”向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只要我们始终相信科学、尊重规律、敬畏法纪、坚守良知!只要我们始终把人民的利益放在最高位置!只要我们始终保持着敢于斗争、善于斗争的勇气和智慧!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青峰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坚定步伐!没有任何阴谋,能够遮蔽青峰山上的朗朗晴天!”
“我宣布,青峰山钼钨矿,正式投产!”
巨大的按钮被向南和几位劳模代表共同按下!
刹那间,沉寂多日的矿场如同沉睡的巨人苏醒!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骤然响起,响彻云霄!粗大的输送带开始转动,精密的选矿设备闪烁着指示灯的光芒,整个厂区瞬间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这轰鸣,是力量的宣告,是希望的呐喊,更是对一切魑魅魍魉最响亮的战歌!
掌声、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爆发!老村长用力地拍着手,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溪口村的村民们笑着,跳着,仿佛看到了新村拔地而起,看到了子孙后代不再背井离乡的未来。
向南站在欢呼的人群中心,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机器运转带来的微微震颤。阳光温暖地洒在他身上,也照亮了青峰山每一寸饱经沧桑的土地。他微微眯起眼,望向远方。矿山的轰鸣是序曲,而青峰县的未来,如同那选矿线上奔涌而出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精矿,才刚刚开始流淌。他知道,暗处的较量或许永不会停止,但此刻,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正迎着朝阳,发出属于自己的、不可阻挡的轰鸣。
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如同青峰山粗犷而充满力量的心跳,在群山间久久回荡。投产仪式的欢呼声浪尚未平息,巨大的厂区里,红绸飘舞,彩旗猎猎。崭新的设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硬光泽,粗壮的输送带平稳地运转着,将破碎的原矿源源不断地送入深不可测的选矿流程。空气里弥漫着矿石粉尘的微腥、机油的气息,以及一种名为“希望”的蓬勃热力。
向南站在厂区中央的高处观景平台上,俯瞰着这片由无数血汗、智慧甚至牺牲浇灌出的钢铁森林。省、市领导早已在仪式结束后乘车离开,将舞台留给了真正的主人——青峰县的干部群众。溪口村的老村长被一群兴奋的孩子簇拥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指着巨大的浮选槽,对孩子们说着什么,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矿石流转的光。穿着崭新工装的工人们,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干劲,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动作间带着一种主人翁的郑重。这片曾被阴谋、贪婪和鲜血浸染的土地,正被这澎湃的工业脉动一点点唤醒。
秘书陈默快步走到向南身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和由衷的喜悦,低声道:“书记,省联合专家组的严副局长临走时特意让我转告您,省里对青峰山矿的顺利投产非常满意,后续的环保和安全监督,省厅会全力支持。他还说……‘青峰有向书记,是福气’。”
向南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在脚下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严副局长的肯定,像一块沉甸甸的砝码,压在他心头。这不仅仅是认可,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陈启明的铩羽而归,冯天佑的锒铛入狱,张德彪的伏法,这些对手的倒下,并不意味着斗争的结束。青峰山的矿脉,如同一条流淌着财富与欲望的金河,会永远吸引着贪婪的目光。只是下一次,对手会更隐蔽,手段会更“合规”,披着的外衣会更光鲜。